第61章 61

夜色逐渐变得浓郁,像是揉开碾碎的墨化开,笼着情人拥抱入眠。

最痛苦的黑夜也会有尽头,何况还掺杂着星星点点的欢愉。

程储睁开了眼睛。

眼前不断闪现过嘉蓄胡搅蛮缠的示爱和昭昭烈日般的疯狂,身上有粗鲁蛮横的针刺痛感和兽性残留,在脑子清醒的那一刻,他就开始头疼。

面对原始本能上的冲动,昨晚嘉蓄疯了,他好像也疯了。

他仿佛体验了一把濒临死亡的疯狂,伴随着刚刚形成的文身刺痛,一步一步走向理智的边缘。恢复知觉的手一次又一次想掐死嘉蓄那个幼稚的混蛋,程储最终只是用它抓紧了嘉蓄的头皮。

可这份疯狂,程储不认为它是感情。

曾经程储漠然地把这认为是报复,却发现真如嘉蓄所言,他没有恨意。

不是恨就是爱?非黑即白的逻辑真的有可能出现在嘉蓄不会转弯的脑筋里。

那么自己的呢?

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留有余地?

他究竟在纵容嘉蓄什么?

事情越来越不受控制,程储已经分不清到底是生理上舒服还是心理上的不舒服了。

他不喜欢失控,一直以来他对自身有着极高的要求,自律规矩,性是他放松自己的工具,他喜欢,却不沉沦。

像是设定好路线的火车,标准的从未偏离轨道。

偏偏嘉蓄这个不确定的因素的出现,精力充沛,又能磨人,想方设法地诱惑他,破坏他,改变他,最后居然变成一种扭曲诡异的快感。

阈值一次一次地被拔高,无休无止,毫不克制。

火车不再在地上爬行,脱轨之后,竟然敢往天上开。

与直冲凌霄的快感对比,平地翱翔的生活竟显得寡淡无味。

嘉蓄的出现让他的生活出现了极大的偏离度。

程储思考的同时,闻到了飘在空气里的食物香气。

真的是一个奇妙的人,一边发疯,一边煮饭,一边哭,一边干。

这么个神经病竟然让他遇上了,程储用手心揉着额头,他拼命地寻找正面对抗的办法,却发现自己肚子饿了。

门合时宜地被打开。

嘉蓄顶着脑袋上的纱布,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哥哥,吃饭了。”

看样子已经处理过了伤口了,昨晚的自己本身就没有什么力气,应该只能留下一道浅浅的口子。

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嘉蓄迈着坦荡的步子把煮好的粥端到程储面前。

他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哥哥,张嘴,我喂你。”

程储饿得没什么力气,顺从地张开嘴。

嘉蓄露出一个小小的笑,“我熬了黑鱼片进去,尝尝看。”

味道还不错,程储咀嚼后咽了下去。

嘉蓄又塞了一勺,“小心烫。”

一口一口喝完一整碗粥,嘉蓄为程储擦了擦嘴巴,亲昵地说道: “好乖啊。”

哄小孩的口吻让程储按住了他的手。

嘉蓄柔声道:“哥哥,再乖一点,给我看看后面。”

“又想做什么?”程储非常不耐。

嘉蓄眨了眨眼睛,期待地说道:“昨天抱着亲那么久,我想看看花吃饱了水,会不会开得更加娇艳?”

自从嘉蓄在他面前暴露了下流的本性,几乎每天都在这样那样的说胡话,就算听的次数多了,听的种类多了,程储还是不舒服,他攥紧了嘉蓄的手腕,冷冷地看着他。

嘉蓄委屈道:“都看过了,哪里没看过?看看怎么了?”

程储瞪着嘉蓄,“下流。”

“哪里下流了?”嘉蓄突然亲了一下程储,“要下流也是哥哥下流,最喜欢哥哥的下流了。”

隐忍不是窝囊,程储掀开被子想撕烂嘉蓄的嘴。

嘉蓄拉过他的手,一把将他抱在腿上。

镜子就在后方, 嘉蓄用力抱着程储的肩膀,细细打量着镜子里的画面。

花团锦簇的荷花文身攀附在静止的皮肉上,花瓣粉白,枝藤墨绿,从修长的后颈向下蔓延。

宛若极冷的雪山上盛开着一朵朵粉白的荷花,他人不可亵玩,只有自己能亲近。

心口泛起绵密的酸胀感,嘉蓄软软地亲着程储的肩膀,真诚地赞美道:“哥哥,你真的好漂亮了。”

因为嘉蓄,程储把喜怒哀乐都尝了个遍,他阴沉地看着嘉蓄,挥着巴掌打向他的脸。

嘉蓄眼疾手快地躲开了,趁机还舔了舔程储的下巴,“错了,我错了,别生气,好不好?”

压根没有错的觉悟,程储深吸一口气,“滚。”

“不嘛,亲一下。”嘉蓄还想要亲嘴,却被程储捂住了嘴巴。

于是他虔诚地亲了亲手心。

程储抽回手,问道:“究竟想要怎么样?”

嘉蓄忍不住亲了亲程储的嘴唇,才心满意足地想和他做一次谈判,“哥哥,主动的一个吻可以买我一小时的听话时间。”

他在用他的烦人的闹告诉程储安抚他的办法。

“你亲我一下,”嘉蓄说的慢,确保每一个字程储都能听清楚,“我就听你的。”

“下次无论做什么都经过你同意,只要你不赶我走,把我留在你的身边,一天给我二十四个吻,什么都听你的。”

“这是商量?”程储清楚地记得,咬牙道:“已经两个吻了。”

嘉蓄继续讨价还价道:“要你主动亲我才算数。”

程储一言不发。

嘉蓄又补充道:“很划算的。”

“滚出去。”

这次轮到嘉蓄一动不动。

时间慢慢地在流逝,程储冷静的不能再冷静,“我想一下。”

嘉蓄眨着那双大眼睛,观察出程储似乎有妥协的迹象,于是快速拿起碗出去,哼着歌开始收拾厨房。

躺回被子里,程储用手臂盖住眼睛,放松自己的身体。

和嘉蓄说什么都无益,从昨天白天开始到晚上,连续的纵.欲行为已经让他筋疲力尽。

应付嘉蓄一小时,至少需要休息一整天,如果这样煎熬的一小时能被一个简单的吻敷衍过去,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是要他顶着一屁股的花去默许嘉蓄出现在他的一天二十四小时里,程储非常不舒服。

而且嘉蓄巨贪心,像是一个只进不出的饕餮,要完一个吻又要一个,或者要其他,到时候该如何收场?

程储闭着眼睛,焦头烂额。

被子突然被掀开,一双手揽住了他的腰,嘉蓄问道:“哥哥,想好了吗?”

程储没有看他,也没有应他。

嘉蓄打了个哈欠,也没有追问,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着程储的腰。

小半天没有进食,他怕程储饿了,强迫自己醒来做饭,现在吃饱了也困了,准备抱着宝贝再睡一觉。

嘉蓄迷迷糊糊地说道: “对了哥哥,刚刚张总监来催下午的谈判,要参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