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因为我觉得幸福◎

身着漆黑摩托连体服的年轻女性, 来自爱尔兰的无头骑士操起掌上电脑,兴奋地将它推向岸谷新罗。

颈部缺口处黑烟滚滚,看起来比我本人还要激动几分:

【是小宝宝么!?】

新罗推了推眼镜, 笑眯眯地抬首道:

“没错哦,赛尔提,从血样反应来看是怀孕。”

“真是意外。一般怀孕六周左右才会出现恶心的症状, 是因为体质么?咒术师加上本身的胃病之类的。不过结果还好啦, 也没什么炎症反应。”

耐心解释过各项数值代表的含义, 新罗好奇地询问我:“还有什么难受的地方嘛?”

仍处在“怀孕”带来的震撼中,我茫然地抚摸平坦的小腹,如实回答:

“没有什么感觉。会不会弄错了?”

好像在做梦,这个地方真的有小孩么?我和甚尔的小孩?

耳边“哒哒”的敲击声接连不断, 赛尔提在我发呆的功夫写了一大段解释的话语:

【恶心可能是因为爱!不是说爱的感觉也是‘胃里的蝴蝶’么?感到孤独的时候, 蝴蝶振动翅膀, 提醒母亲自己来了!】

提醒我他的到来?

直哉是直毘人选择的继承人, 公生是早希的最珍贵的宝物。就在我与他们分别的时候, 蝴蝶终于落在我的身上。

充满童话色彩的描述让我忍不住弯起嘴角:“谢谢你,我感觉好多了。”

然后我用手掌推了推一旁呆坐的青年。

“你要当爸爸了哦。”

小狗从刚刚开始就一副不在状态的样子, “诶?你要买这个?”魂不守舍掏钱结了验孕棒的钱, 在便利店门口等我出来, 看到两条红线后表情一片空白。

如临大敌,碧绿的眼眸因为错愕微微睁大, 甚尔将我拦腰抱起,直接前往新罗的住所。

反常的反应让密医在惊讶之余发出一阵戏谑的笑声:

“是啊, 那边的准爸爸不要再发呆了, 来听听孕妇要注意什么吧!比如——至少三个月之后再考虑亲密吧。”

“哦、你说, 我在听……等等, 你这家伙把我当成什么了?”

下意识拿过我交流用的纸笔,准备记笔记的青年发愤怒地反驳,险些捏断笔杆。

完全无视甚尔的威胁,新罗微微眯起眼睛,摇头晃脑摆出回想的样子,贫嘴道:

“当成什么了呢?有人新婚夜过完伤口就血崩,我知道是谁,但我不说。”

“本来要看晚间节目了,难得和赛尔提一起……哎、知道你要当爸爸了,恋爱节目都变酸了呢。”

他的发言点醒了沉浸在喜悦里的赛尔提。她急急忙忙站起身子,伸手按向新罗的肩膀。

【节目……我应该已经定时录了!你坐在这里,好好跟泉鸟说说,我再泡一壶茶过来!还有点心!】

【我找找对孕妇身体好的点心!】

一点点接触令新罗欣喜不已,“谢谢赛尔提,你真是太体贴了!”如是痴望爱慕之人背影,对甚尔的攻击行为大幅度减少。

为彰显自己教导用心,新罗用力抖了抖甚尔提交的笔记,从头到尾审查过一遍评价说:“不错,虽然字丑了一点,但记得很到位!好好学,之后我要考的。”

过足当老师的戏瘾,新罗笑着将纸张还给冒出青筋的甚尔。

“那我们也不留你们太久了,毕竟新手父母应该有很多悄悄话要说吧。”

分别时,这对有些奇怪的同居人,异口同声地祝福道:

“回头见,还有恭喜你们。”

【恭喜你们!】

……

和第一次从新罗治疗室出来,我有了和甚尔的新家,这次回去我则带上了新成员。

或许是因为身份发生了转变,我总有种新阶段开始的奇妙感觉,不由自主观察身边景象。

玄关处铺有毛茸茸的狗狗地毯,威风凛凛的黑色狼狗举起肉垫,鞋柜上歪歪扭扭摆放陶艺玩偶,是公生的手工课作业,我和早希一人一个。

走进客厅可以看到悬挂正中的“结婚照”,选了我凑在甚尔耳边说话的那张,他抱怨自己笑得有点傻,但好在我做坏事的表情很有趣,所以没有否认这个提议。

黑色的施坦威上除了琴谱,还有甚尔路过留下的马克杯,几颗很酸的水果糖……或大或小的东西日积月累,构成我的“家”。

“虽然不知道爸爸要干什么,但钱应该是很需要的吧?”

归来的丈夫正在翻箱倒柜,寻找他的私人“小金库”。

婚后家庭收入由我保管,主要用于储蓄、投资理财,考虑到甚尔工作性质特殊,身上需要大量现金,我还抽了不少当做小狗的零花钱。

它们是他顺手买给我的糖果、香水或者内衣。也是他感兴趣的杂志、游戏或者录像带。

由于甚尔毫无节制的花钱方式,剩下现金所剩无几。他在屋内四处踱步,掐住储物咒灵的脖子不停摇晃,才从钱夹、旧衣服口袋、沙发垫缝隙中找到几张散钞。

反倒咒灵被晃得晕头转向,一头栽倒在我身边,“哇”地呕出一堆皱巴巴的纸团。

“喂这个不是钱!不要乱吐。”

就在甚尔发出惊呼的时候,我已经用影子展开其中一张,认真看了起来。

柏青哥、赛马、赛艇……

都是些市面常见的博|彩票据,因为外表五颜六色酷似零食包装纸,便被咒灵悄悄吃进肚里。

数量十分惊人。一把将咒灵拎到一边,甚尔皱眉望着那座小山,嫌弃之余咋舌感叹:

“啧,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吃了这么多?”

本来就是甚尔的零花钱,只要不制造外债,他爱怎么花就怎么花。加上小狗一惊一乍的样子看起来非常有趣,对此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本着废物利用的原则,我挑出一张兑换卡,询问说:

“都脏掉了,还能兑换么?这个柏青哥好像还有点积分。”

甚尔盯着那串短短的数字,叹气道:

“不太行,那点钱大概只能给你买束玫瑰吧。”

“其他的呢?”影子像流水线熟练工,将票据依次送往甚尔面前。

“没中、过期了、没中、没中……”

小狗将脑袋靠上我肩膀,乖乖报出答案。

失败接二连三,他声音逐渐低落。

不忍面对加上“刮刮乐”一张不中的惨痛事实,甚尔索性闭上眼睛,将脸埋进我的颈窝,发出失落的叹息:

“都没中。我在想什么呢?要是成功了我早当场给你了。”

“本来想着不费什么功夫,在家就能拿到钱,可惜不行啊……我运气不太好。”

细软的黑发摩擦脖颈柔嫩的皮肤,他眨眼时,睫毛像刷子轻轻扫过,激起轻微的痒。

他在撒娇么?好可怜。

我忍不住摸着小狗的头发,回忆过去所学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