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邵青临走前说自己后日就要离开韩郡,回京城复命。杜青臣连忙表示要送别。

“行啊!走之前,给我带些佐料,我看你做的这些东西十分新奇,味道不错,给我带些吧!”

杜青臣笑着应许,送别当日,杜青臣甚至把酸辣粉的方子与调料坛一同奉上。

“这个?”邵青虽然不做生意,但也知道方子这种东西不能随便传于外人,连忙就要推拒。

杜青臣却不这么想,想打开粉条的销路,使粉条成为家家户户必备的菜品,就必须要公开方子,一般的粉丝包子与粉丝汤之类的,普通人随便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做的,不需要刻意传播方子,但酸辣粉却需要些简单的步骤,他传出去也是为了更好的推广粉条,而且,酸辣粉做法简单,便是他把方子藏着捏着,也藏不了多久,他把方子传出去,并没有什么大碍。

杜青臣却没有这么解释,而是笑道:“大人虽要了佐料,但是没有做法只怕也不行,所以我才把方子写下来送给大人的,日后粉条卖到京城,大人也就可以让家中厨子,买来按方子制作了。”

邵青叹息,“我虽然跟你要了佐料,但我本意绝不是要抢你方子的。”

“我知道。”杜青臣点头,“大人之前说送我地契只是为了自己心里舒服,那我送给大人方子也是感激大人送我的地契,同样是为了心里畅快,大人无需在意。”

“你不需要靠这个赚钱了吗?”邵青捏着手中的信纸问道。

“需要,也不需要,不过是个小小的方子罢了,说句自信的话,我手中各种方子多了去了,不缺这一个。”他最近正打算研究研究盐焗鸡怎么做呢,只可惜这里的盐有些贵,一时半刻的他也没下定决心做这个,毕竟,成本会高。

陶修德闻言,立刻点头,“杜兄确实在做饭上天赋异禀,虽然厨艺一般,但做出的东西确实是新颖有趣的。”

杜青臣默默回头,什么叫做厨艺一般?!

邵青轻笑了下,“既如此,那我就收下来了。”

众人又说了几句话,这才道别,邵青带着随从,两人骑马而去。

“哎呀呀,这尊大神终于走了,这些日子我在家里连呼吸都不敢喘大声了,现下终于好了!”陶修德瞬间松快下来,笑嘻嘻的道。

“你至于吗?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可怕啊!”

杜青臣倒是觉得邵青其实人挺好的,且不说地契和他答应欠了一个人情的事情,就平时里相处,他觉得一个愿意在灾区一待就几个月,跟着吃糠咽菜,而且办事能力并不差的官员,还能讲道理,虽然官威是重了些,但是脱下官袍时却是个翩翩公子哥,性格也挺爽朗的,这样的人,没什么好害怕的吧!

陶修德白了杜青臣一眼,“你才跟他接触多久,你了解他多少?”

“就原县的那些日子,虽然他针对过我,可是当他发现我确实是能办事的之后,还是很器重欣赏我的啊!”

“那是因为你有用。”陶修德意味深长,“有用的人在他面前自然算个人,但没用的人呢?挡路的人呢?我不是跟你说过,他在京中有玉面阎王之称?”

“嗯,那又如何?刑讯官员有这么个诨名,很正常吧!”杜青臣不解,而且他并不觉得邵青看起来多么的残暴酷烈。

“去年,京中捉到敌国奸细,众人皆言应有大国风范,将人还给敌国,要他们以钱财粮食来赎,邵青上书,斩首暴尸,以作威慑。后来,京城法场尸臭三月未绝,路人皆掩面绕路而走。”

杜青臣愣了愣。

“今年,有大臣贪污,落入邵青手中,当时朝中有人保他,不允许刑部私自刑审,但邵青制囚笼,将人囚禁其中,不过一天,人自己就非要招供,只求给个痛快,你可知为什么?”

“为何?”

“他在笼底放置钉板,以至犯人无处下脚,笼子栏杆抹上猪油,滑不留手,一旦抓不住栏杆,就会跌落钉板,人就会立刻疼到起身,继续将自己悬挂在抹了猪油的栏杆之上,但是,抓得住吗?”陶修德翻了个白眼。

杜青臣无语。

“总之,跟这种人待在一个屋檐下,便是呼吸都觉得不顺畅了,如今,我终于自在了!”陶修德深吸一口气,伸了个懒腰,只觉得天地广阔,任我自由,再不用一见邵青脸色不好,自己就不自觉的紧张了,明明邵青再如何残暴,也不会残暴到他头上,可人嘛!整天面对这种瘟神,总是会心中警醒着些。

“那他是怎么当上钦差的?我一直都觉得挺奇怪的,他明明是刑部官员,为何会跑出来赈灾?”

“被人排挤的呗,旁人不乐意他继续在刑部为官了,但他家世太好,便是排挤,也拿他没有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想办法把他调离刑部,顺便扔出来赈灾了。”

“五皇子不管的吗?”不是说邵青是他王妃的弟弟?

“管了啊!”陶修德默默望天,“所以派到我们这儿来了。”五皇子大约觉得,这里至少有他父亲照应,而且他父亲虽然官位不低,但根基不深,便是邵青真的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也有他父亲收尾,谁能想到,差点被一锅端了。

“总之,你以后警醒着些吧!别动不动就想着耍他玩了,这人平时看着人模狗样的,但实际上,性格乖张,残暴成性,没事躲着他走才对!”陶修德嘱咐道。

杜青臣目光突然转向陶修德背后,摆出一脸惊讶,“邵大人,你怎么回来了?可是落了什么东西?!”

“哎呀!”陶修德一惊,立刻回身,却见身后空荡荡的没有人影,刚被吓出的一头冷汗,被小风一吹,很快干了。陶修德咬牙,一字一顿的蹦了出来,“杜!青!臣!”

“酸辣粉方子一份,公子勿怪,开个玩笑。”杜青臣拱手笑着道歉。

“哼!”陶修德冷哼一声。

又过数月,杜青臣的粉条生意也进入正轨,所有原材料都是苏俊侠从外地购回,比起本地的倒也便宜些许,而杜如林也临近考试,秀才考试与举人考试几乎是同时进行,这些日子,陶修德也不出门闲逛了,估计是一门心思的在家里备考。

杜家跟苏家这些日子,几乎连走路都不敢大声,生怕吵到了在家里复习的杜如林刘台邱友邱谨几人,苏俊侠蹑着脚溜了过来,小声的对着杜青臣道:“出去逛逛?”

家里实在是太憋闷了,他连大声说个话都不敢,刘夫子每日在他家的院子里,拿着个杜青臣给制的小黑板写写画画,其他几个学生就老实的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下面听讲,他听又听不懂,哪怕在屋里,都被院子里的讲解声给催的昏昏入睡,倒是杨六,明明也听不大懂,却很乐意往前凑,正是顽皮的年纪,却能搬个凳子,也老老实实的听着刘夫子讲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