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发现

1

“赤坂大饭店杀人事件”的搜查正处于胶着状态,搜查总部的工作陷于停滞。现场之谜既未解开,搜查的所有线索也都中断了。

被害者是在T 字形走廊的交叉处,被从右侧走廊打来的枪击中的。因考虑到作为犯人逃跑的去路除了右侧走廊而外不会有别的地方,便派人在那里把守着。从南北走向的走廊也就是C栋那方面走过来的第一个发现者就是国防厅的坂本则男。从被害者土器屋多次试探着接近国防厅这一点可以看出他同坂本之间的关系;后来坂本虽千方百计想要摆脱掉,已不可能了。

当了解到坂本的顶头上司、国防厅装备计划第一科科长中桥正文跟被害者土器屋之间近来接触频繁的时候,搜查总部顿时紧张起来了。而且得知中桥在事件发生的当天夜里正呆在同一个大厦的三楼房间。

“如果中桥是罪犯,那么第一个发现者坂本的证言将是不可信的。”有人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这自然会使人想到,坂本明明目睹自己顶头上司的犯罪行为却有意进行包庇,再加上他们还有在旧军队时期的那层上下级关系。按照上司的命令杀人,这本属于部队中正常的上下级关系。总而言之,命令这种东西在等级森严的组织制度下,较之所有的价值观都处于优先的地位。

可以充分地料到,坂本会毫无保留地庇护中桥。由于中桥的出现,大川刑警所主张的坂本同案犯说又重新抬头了。

坂本对此的回答是,因中桥打电话找他,所以才向电梯的方向奔去。电梯门在C栋的走廊,坂本的房间位于C栋的末端。他是在从自己房间向电梯方向走去的途中目睹这一事件的。

根据坂本的口述,刑警向交换台的话务员作过查询。她们当中的一个人证实说,的确在当天夜里三时前后,从中桥的房间往坂本的房间接通过内线电话。这跟坂本所说的时间是符合的。同时,跟门卫的鹬原跑到现场的时间也是一致的。

从三楼给坂本打电话的中桥,不可能早于坂本跑到现场干出杀人的事。这就证明中桥当时不在现场。

“由这个房间通另一个房间的内线电话,本来是可以直接通话的,为什么要经过交换台呢?”当向中桥提出质疑时,他回答说:我不知道内线电话的挂法,所以才请话务员代转的。

这么一来,坂本与中桥之间的线索中断了。弄不清罪犯逃跑的方向,现场的疑团仍未解开,用刑事术语来说,叫做“存疑”。于是开始了对与被害者有牵连的人的调查。

被害者作为土器屋产业公司的当然继承人,他的人事关系是复杂的。最近,被害者的父亲、产业公司的总经理土器屋正胜已经把实权交给被害者了,因此以被害者为中心的营业上的人事关系更是犬牙交错。其中特别引人注目的是被害者的岳父、民友党的得力议员名取龙太郎与和平政经新闻社社长本田义和两个人。

名取被人们在暗地里叫做“幕后军师”,是在政界里有种种传闻的风云人物。

至于本田则是个善于搞阴谋诡计的人,是和平政经新闻社的社长。这个新闻社是日本四大财团之一的信和财团作为综合调查情报机关而创办的。

土器屋贞彦一方面试图通过名取牵线搭桥,跟中桥接近;另一方面又想跟信和财团的核心信和钢铁公司迸行接触。正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被人杀害了。

土器屋产业公司被信和商事公司吞并是在这不久以后的事。在接收工作中,跑前跑后,出力最多的是名取龙太郞和本田义和。

搜查总部注意到,这一合并接收可能跟事件本身有什么微妙的关系。综合一下财界的反映便会发现,土器屋产业公司因受财团商社的排挤,业已奄奄一息;不过,只要土器屋贞彦还活着,他就不会轻易地拱手让人。

当然不妨认为,土器屋贞彦是作为吞并的唯一最大障害而被干掉的。在贪得无厌的大资本的巧取豪夺面前,一个人的生命犹如草芥一般,本不值得大惊小怪的。这就不能不使人考虑到,巨大的企业权益一旦和投机心理联结起来,那就会跟通常所说的憎恨、痴情、复仇等等动机截然不同,在它的背后定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杀人动机。然而,这只不过是从被害者的人事关系上产生出来的一种猜想。至于把它跟具体的杀人犯罪联系起来却又过于渺茫。不能仅凭土器屋贞彦是吞并工作的一大障碍这一点就立即断定名取和本田两人是嫌疑犯。因为虽觉得他俩周围有许多可疑之处,但作为杀人行为的具体证据却一个也抓不到。

很久以来,在名取和本田的周围就已飘动着层层黑雾,对此决不可掉以轻心。

对营业上的人事关系方面的查证核实毫无进展,搜查只得转向个人的私生活方面。眼下想到的是姘头关系。就被害者的身份、地位而论,想必是有一位相当漂亮的情妇。但调查的结果,虽然同几个女人都有关系,但只是偶而欢悦一下而已,没有固定的姘妇。调査来调查去,大家的注意力却意外地集中在最后剩下的一位女性也就是被害者的妻子土器屋冬子的身上了。

冬子是名取龙太郎的女儿,跟被害者结婚仅一年有余。同她父亲的形象相反,她是个多愁善感的美貌女子。刑警们老早就感到在她身上有不可捉摸的地方。

虽然不曾发现她有背着丈夫沉溺奸情这类丑事,可是给人的感觉却是心事重重,神魂不定,面部表情上好象镂刻着不可名状的忧郁。这就使人想到,围绕冬子发生的冲突不是没有导致杀人事件的可能。如果有,那杀人的动机不外乎主要是痴情,憎恨、报复等属于个人因素的东西。

当其他搜查线索都已中断的时候,唯有对冬子的秘密盯梢还在进行着。

2

白木刑警发现在视野的尽头有什么东西飞掠而过。他仿佛看到了什么却又一时说不清楚。那东西总是在视线里盘旋着,使得他不能视而不见。

搜查已经完全进行不下去了。搜查总部几乎处于被迫解散的前夕。

象明明知道空无所获而还眼睁睁地盯着鱼网的渔夫似的,白木来到了土器屋冬子家的附近。当视线漠然转向土器屋宅邸的时候,发现在视野的尽头有一件东西悬挂在那里。刑警的知觉中枢即使处于昏睡状态,也会对猎物作出敏说的反应的。霎时间,他觉察到,那飞掠而过的东西正是他想要捕捉的猎物。这猎物就是土器屋冬子。

她穿着外套,竭力想避开过珞人的目光。从她那身影里,白木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第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心想:这决不是单纯的外出。丈夫去世后,她深居简出,几乎处于与世隔绝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