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回 救将军孙遇隐遁,更姓名琴燕归家(第4/5页)

席间,僖宗似乎不经意提起李义南通寇谋反之事,并询问孙遇看法,孙遇暗吃一惊,心知僖宗是在试探自己,故而便顺着僖宗之意,说了些“李义南不该忘恩负义,辜负圣恩”等话。僖宗大喜,大赞孙遇识体明义,德才兼备,忠心报君。

待救出李义南,孙遇已然想到自己或因李义南之事受到牵连,故而托石琅玕带话,已是吩咐了后事。送走石琅玕诸人以后,孙遇静坐半晌,心中想起老院工冯远山为自己卜的那一卦,劝自己放弃名利,方可平安。那卦中又说“东北丧朋”,让自己向东北方去,虽然会与故人隔绝,却会得君子之报。妙契禅师也曾送自己《鹦鹉》一诗,劝自己莫要被富贵的牢笼关锁,诗中有“不如鸿与鹤,飖飏入云飞”之句,分明是劝自己遁隐之意。妙契禅师又送自己《寒山道》一诗,中有“君心若似我,还得到其中”句,那时在冯远海的船上幡然醒悟,又经数年历练,如今自心已似禅师之心,想必再见禅师的时机也已成熟了吧。

思量清楚,孙遇便收拾了行装出城,一路向东北行去,想去再觅那无心禅寺,从此追随妙契禅师,一心修道,再不问世事。谁知刚入剑州境内,却被一位年轻僧人拦住。孙遇下马,大吃一惊,见那僧人不是别个,正是妙契禅师的侍者——沙弥悟真。

悟真施礼道:“师父命我在此恭候师兄久矣。”

孙遇大喜,忙回礼问道:“师父现在何处?”

悟真道:“师父在五台山金刚洞。”随即引领孙遇而去。

回到清凉斋,光波翼向众人说了情形,石琅玕道:“孙先生非是凡人,我以通心术观察他时便已知晓,想必他是隐入山林去了。”

光波翼点点头道:“可惜不知日后能否再见到他。”

南山道:“如今天下这么乱,归隐倒是好事哩。”

石琅玕道:“秦山会战之后,诸道折损极大,不过东、西两道的长老尚在,坚地长老却已过世,南道众多高手也在大战中殉身,如今只有烟五耕在率众。归凤兄可否想过要回幽兰谷去,重整瞻部道旗鼓?”

光波翼道:“光波翼何德何能,如何能够担起如此大任?”

石琅玕道:“归凤兄此言差矣,坚地长老已将全部忍术悉数传与归凤兄,如今归凤兄又得了凤舞术的传承,将来忍术修为必无人可望项背,非但南瞻部道有待归凤兄整饬,连同北俱卢道也待归凤兄收复啊。”

南山插道:“如今哥哥只想着复仇,哪有心思理会那些个?”

蓂荚道:“如今目焱已修成了目离术,复仇也不能急于一时。”

光波翼点头道:“当务之急,还是先将凤舞术修成,其他都是后话。”

石琅玕道:“我听说朝廷最近正在加紧调兵,年后可能便要大举反攻了,到时只怕还要征召三道忍者协助。”

光波翼淡然一笑,问道:“琅玕兄,你觉得四道忍者彼此残杀一番,可有意义?”

石琅玕道:“朝廷命三道忍者攻打秦山,便是为了斩断黄巢的臂膀,如今其目的已达到了。”

光波翼又问:“那琅玕兄认为最终是朝廷打胜了好,还是黄巢打胜了好?”

石琅玕也笑了笑,回道:“老天知晓。”

光波翼道:“琅玕兄的祖上退隐于市,实乃明智之举啊。”

石琅玕道:“可惜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归凤兄这般想,我看那风长老也与坚地长老一般,是个忠心报国之人。”

南山插口道:“人们也当真奇怪,各自好生过活也便罢了,何必非要弄出个‘国’来?还要争得你死我活地要做这一国之君。”

石琅玕笑道:“说得好!若人人身边都有一位南山这般神仙似的人物,便是给他一国之君,也无人肯换了。”

“又来胡说!”南山“啪”地打了石琅玕肩头一巴掌,说道,“晚上咱们一起吃酒。”

上弦初十夜,半月照半山。

李义南举杯说道:“这一杯,感谢黑绳兄弟与燕儿姑娘收留照顾在下。”

黑绳三也举杯道:“兄长说哪里话?既是朋友,便理当相互照应。再说我与燕儿并未做什么,这些天全仗乐儿姑娘照料兄长,这杯酒应当敬乐儿姑娘才是。”

目思琴也和道:“是啊,李将军蒙难,我与三哥并不知晓,全仗乐儿之力才将将军救出,这杯酒理应敬乐儿。”

李义南憨笑道:“是啊,乐儿不但是我的救命恩人,还如此尽心照顾我,李某心中着实感激不尽,岂是一杯酒便能谢过?”

曼陀乐道:“瞧你们几个说的,既然大家彼此认作朋友,何必计较谁帮过谁,谁欠过谁的?上次我和燕儿姐姐在林中被黑绳大哥捉住,他还要绑我们去杀头呢,难道我还要向他报仇不成?”

黑绳三笑道:“你这可是诬陷好人,我从未说过要杀你们的头,再说,后来我不是将你们放了吗?”

曼陀乐也笑道:“我是沾了燕儿姐姐的光,否则的话,只怕你早把我绑去送给那个小皇帝了。”

李义南道:“这可是错怪黑绳兄弟了,别看他外表冷漠,他这颗心可是软得很哪。”

曼陀乐问道:“我倒想问问将军,假如当年你不曾答应过奶奶保全我,你还会在林中放过我吗?”

李义南脸一红,结舌道:“当……当然。”

曼陀乐诘道:“你脸红什么?莫非是在骗我?”

李义南忙道:“在下绝对没骗姑娘。”

目思琴见李义南窘态毕露,忙微笑打圆场道:“既然乐儿说得如此在理,咱们便共饮此杯,互敬互重。”

众人齐声道好。

放下酒杯,黑绳三问道:“兄长日后有何打算?”

李义南道:“等过了年,我想回老家青州去。”

黑绳三又问道:“青州还有兄长牵挂之人吗?”

李义南摇摇头道:“李某早已是孑然一身了。”

黑绳三道:“小弟是想,兄长若没什么牵挂,何不留在这翠海,咱们几人也好成个伴儿,免得大家各自寂寞。”

李义南道:“我现在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只怕会给你们惹来麻烦。”

黑绳三道:“兄长此言差矣。咱们这四人之中,一个是朝廷要犯,一个是西道叛徒,另外两个是北道的叛徒,岂不正好凑在一处?”

曼陀乐笑道:“黑绳大哥说得不错,还当真是如此。”

黑绳三又道:“这翠海人迹罕至,别说朝廷,便是四道忍者也不易前来,纵然有人来了,翠海之大,易藏难寻,也比外面安稳得多,最是个隐居的好地方。再者,乐儿姑娘原本便是投奔兄长而来,兄长何必再觅他处?”

曼陀乐道:“我可是投奔燕儿姐姐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