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遐路漫漫,感流波之悲音(第2/3页)

再说众人。

“这里是……”

借着次第亮起的光亮,众人终于看清周围的景象,顿时便大惊失色!

原来,也不知中了什么古怪机关,现在众人所浮之处,似一条海水通道。往前望望,看不到头;朝后瞅瞅,也望不见出口。再朝四边看看,便发现无论头顶脚下还是四周,都是一层青黑色的水壁厚膜。现在有光亮映照,那水膜烁烁闪动,上面不停有波光流过,转眼便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

“罢了!”

目睹此景,刚才鏖战中一头烟火不及细想的少年统帅,这时才恍然大悟,明白先前为什么一路并没遭到像样的阻拦。原来,那稳踞九井洲的南海龙军中不乏高人,正张下罗网,等着他们这支精锐。念及此处,醒言便后悔不已!

不过,此时也不是后悔自责的时候;况且先前事态那样紧急,为了拯救大军,本来就是明知陷阱也要硬着头皮向前,死马当活马医。现在既然真被困进陷阱,那最紧要的还是想想如何突围。在这样深不可测的水阵中呆久了,一来延误战机,二来恐怕那些只是懂些粗浅水术的妖灵有性命之忧。

因此,醒言撇过万般杂念,和众人一起冲撞柔韧万端的水壁厚膜未果之后,便开始在这冰寒刺骨的水阵中小心跋涉,探寻是否有脱困途径。

这样时候,无处不在的海水透过盔甲战裙传来刺骨的寒意;冰冷晦暗的水色中潜藏着无尽的敌意。一路前行时,灵觉敏锐的妖族水灵仿佛感觉到,那远处朦胧的黑暗中隐藏着无数毒色的眼睛,正默默窥测着这一群不速之客。

这时候,队伍中那微弱的光华还能给大家一些暖意;但等片刻他们明白了一件事情之后,这仅有的光明也被泯灭,惊恐的身心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原来,在这看似无人把守的怪阵当中,竟隐藏着专冲着光亮攻击的巨鱼。带着光辉前进的队伍不过行出数武,便忽有上百条巨大的怪鱼呼啸而出,朝着光亮之处疾扑。刹那之后,伴随着一声声诡异的鱼啸凄厉的惨叫,不过片刻功夫,便有许多军卒被巨鱼撞断肋骨,有不少还感觉到一阵针扎一样的剧痛,显见被那怪鱼身上的骨刺扎伤!

“……”

在这阵忙乱中,有不少彭泽巴陵的水族认出刚才攻击的怪鱼,原来是魟鱼。听他们一顿诉说,醒言和诸位妖族战士才知道,原来这鱼和鲨鱼是近亲,一向有“深海鬼鱼”之名。平时,这魟鱼便神出鬼没,善于掩藏于海水沙地之中,可以几天几月不动;一旦发现猎物,便张开翅膀一样的宽大双鳍,在海水中犹如飞鸟般翩然而过,用尾上的毒针刺迷猎物,将它们眼中的美味捕获。

不过,据这些水卒说,虽然那魟鱼游起来也很快,但绝不会像刚才那样带着撕心裂肺的呼啸闪电般飞来,看起来,这些应该是这南海军中特意训练的异种。

不管如何,遭了刚才这轮伤亡,队伍中所有光亮全部灭去,众人隐在一片黑暗中。这时候,没了反光,刚才还烁烁泛光的水壁已完全看不见;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如同被扣在黑铁锅中一般。

“嗯,虽然看不清路,但总好过刚才被怪鱼刺杀!”

陷在一片黑暗中,虽然周围更加叵测难明,但那些凶狠诡异的魟鱼也不再出现,便让众人心悸之余,还有些庆幸。

只是,他们可能还是高兴得有些过早。就在灭掉所有光亮,只在黑暗中摸索之时,却发现远处竟渐有光亮,初时模糊不清,过了一阵便渐渐清晰。等飘飘摇摇浮到近前,大家才发现,原来那光亮是一只只透明的发光水母,在无边的黑暗中散发着缤纷的光辉,或淡绿或粉红,或鹅黄或浅紫,悠悠然然的飘在黑空中,犹如朵朵被风儿吹在空中的晶莹小伞。

“好美啊……”

晶彩纷华的水母飘来,许多陆地而来的士卒觉得十分新奇,还个个在心中赞美。谁知道转瞬之后,那熟悉的厉啸之声忽又猛然响起,一只只车轮大小的巨魟闪电般袭来,顿时又将许多人击倒!

而在这之后,充当指路明灯的绚烂水母,飘到众人面前时也突然爆烈。无论原来什么光色,现在全都在众人周围拖曳下一绺绺绿烟一样的毒素,带着烧焦杏仁的苦味,转眼又让十几个猝不及防的士卒颓然踣倒。这正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眨眼功夫,醒言他们需要照顾的伤卒又多了十几个。

于是在此之后,只要那些光色晶莹的好看水母在远处一露头,便立即被队中的法师施法销毁。不过即使这样,那些毒水母死去流出的毒素,在这并不宽敞的空间中渐渐飘散开来,难闻的异味萦绕左右,之后又毒倒四五位先前受伤的士卒。而时间已似乎过去很久,随着这些冤鬼缠身一样的毒素蔓延,众人心中的焦躁情绪也越来越明显。

“该怎么办?”

作为众人首领,醒言此刻最为着急,心中念头急转:

“要不,我一个奋力冲击?虽然刚才和孟章斗法,气力仍未恢复,但借着骕骦马的冲力,恐怕也能脱身而出!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先去把那几个南海术士的法阵给破掉。”

心中升起这念头,粗想想还不错;但转念一想,却又觉得有些不妥。此刻自己毕竟是主帅,正是众人主心骨,若是自己一人脱出,留着其他人困在此处,万一最后全军覆没,他实在罪无可恕。况且,显然那南海早有准备;光凭自己一个人冲出去,恐怕也只能送死。既成不了事,又没把握救大家,这样的吃亏事儿显然不能干。

就这样,表面强自镇定的少年其实心乱如麻,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心里如同开了锅一样!

正在此时,军中那位向来少言寡语的随军谋臣罔象,忽然开口,略带些疑惑地跟醒言说道:

“少主,老臣倒忽然想起一事。”

“嗯?老将军太客气了,有什么快快请讲!”

“是这样,老臣虽见这眼前水阵古怪,似乎前所未闻;但若细究其理,却发现和当年那位九井洲主最擅长的法阵想像。这法阵,老臣还记得,应该叫做‘九幽绝户阱’。”

“九……”

听得老神之言,醒言忽然十分郁闷,“九井洲”“九夔虺”还有什么“九幽绝户阱”,似乎今日自己十分不宜这十减一的数字。心里哀叹,口中却急急问道:

“既然知道些法阵来历,那您可有破阵之法?!”

“这个……”

见醒言一副急切盼望神色,罔象略一迟疑,似有些不忍心,但最后还是无奈地说道:

“臣汗颜,此阵乃九井洲主绝学,从无外人知晓破解之法……不过少主也不必担心,以我等战力,这绝户阱一时也害不了我等。只要我们而心巡察,总能被我们找到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