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欲击三千水,拔剑舞天南(第2/3页)

“诸位或许不知,此刻我四渎龙军,已有一伍先锋驻扎到南海之中。”

听得此言,帐中神将脸上大都露出些意外神色。察觉到属下惊讶之情,云中君便说道:

“诸位都知道,南海疆域阔大,沙洲岛礁星罗棋布;其中有四岛十三洲,和南海八大浮城一道,为南海水侯嫡系。只不过,这四岛十三洲之中,却有一处伏波岛,岛主孔涂不武其实是我老友,早已与我族约好,愿作我方内应。”

云中君说完这话,帐中诸位神将各自思索一番,便有一位神祇瓮声说道:

“主公果然高瞻远瞩,那伏波岛我也听说过,地处险要;若能占据,四处出击,便能切断南海岛链,使其首尾不能相应!”

听到这瓮声瓮气的说话声音,醒言看去,见这说话的神祇马头龙身,正是刚才云中君介绍过的汶川水神奇相。听了奇相之言,一众湖神水伯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一阵纷纭之后,又有位貌如赤熊的水神出列说道:

“禀龙君,据小神所知,那孟章近年派下不少能言善辩之士,暗中在四渎各处活动,其祸可大可小,龙君不可不察!”

听得这话,帐中神将不少脸上都露出些尴尬之色,更多的则是面现忧容。醒言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事,闻言心中也是一紧,忖道:

“对啊!既然四渎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策反南海岛主,那他们为何不能暗中在四渎安排下奸细?”

就在众人犹疑不定之时,那进入大帐后一直不苟言笑的云中君,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只见云中君抚须说道:

“浮游将军所言有理;只不过我阳父岂比那黄口小儿?如有不忠部众,今日也站不在这里。”

“这……”

见龙君如此托大,那赤熊模样的浮游将军,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云中君一摆手,示意他不必忧虑。见得这样,众神中却有一位圆脸细脖的水神暗露喜色,附和说道:

“是啊,浮游将军过虑了。龙君英明神武,怎会像孟章那样糊涂?若真有叛臣,龙君早就除掉了,怎么还能让他今天站在这里!”

“嗯……”

听得这话,那笑得意犹未尽的老龙王却有些沉吟,停了一下便悠悠说道:

“是肄水翁成老弟吧?我刚才确实说过,如有叛臣,今日站不在这里。只不过,似乎今日还未过完,现在才到申时吧?”

“……”

肄水河神翁成闻言脸色一变,正紧张揣摩龙君这话意思时,却忽听云中君一声大喝:

“冰夷!”

话音未落,便见帐中一阵白雾弥漫,所到之处冷气彻骨。

忽见这样变故,醒言立时从座中站起,凝神警戒。只不过这阵冰寒刺骨的白雾很快散去,转眼间众人便看清帐中情形——刚才还和龙君对答的肄水河神翁成,已跌落地上;原本足踏两龙的黄河水神冰夷,现在却一脚踏地,另一脚踩住翁成,让他动弹不得。

“难道他正是奸细?”

饶是变起突然,帐中大多数神祇妖灵还是立即反应过来。这时便听那翁成正大呼冤枉:

“冤枉!冰夷你为何拿我?”

“哼!”

不用云中君解释,踩住他的暴躁河神鄙夷说道:

“好个肄水叛贼,竟敢暗中与南海勾结。看你这厮平时还一团和气,想不到暗地竟是个卖主求荣的奸细!”

听得此言,肄水河神还要辩解,却被云中君沉声打断:

“翁成,你就不用狡辩了,此事本王已查得一清二楚。那孟章小贼,轻易从肄水遁往罗浮,不就是你托故远游,故意给他们有机可乘?还有那送给四渎水府的彩礼聘物,其中那条明月细贝做成的冰簟,难道不是你们肄水河特有的珍产?这明月贝,肄水河中本就极其稀有,如果不是你暗中搜集献给孟章小贼,南海如何能编成一整条床簟?还有那锋利无比的鳄鳞霜牙、可抗水毒的金甲鱼鳞,难道不是你费心从内陆水系搜刮,源源不断输送给南海龙族?”

“……”

听得龙君言语确凿,翁成哑然片刻,便又极言辩解,显是并不甘心。见他如此,云中君叹了口气,颇有些感慨地说道:

“翁成老弟,你似乎是在龙魔大战后便归附我的吧?说起来你与我相交时日不短,我阳父一向敬你颇有血性,怎么今日却如此不堪?”

听得此言,一直极力挣扎极言辩解的肄水河神,忽然脸色苍白,闭口无语,失神片刻后才神色萎靡的低低道了一句:

“老主公神目如电,我也无话可说。只是我没想到的是,最后竟是冰夷擒住我。你们不是一向不和的么?”

说这话时,他已被冰夷提起,关节处缚上水族特有的缚神筋,交给从旁奔出的龙兵押住。腾出手来的黄河水神,听得他这话,哈哈一笑,略带嘲弄的说道:

“翁老弟,你这几百年都活回去了?连主公对头的话你都相信。”

听得此言,翁成立时如丧考妣,嘴角嗫嚅半晌,说不出话来。见得如此,云中君面沉似水,喝道:

“翁成,既然你没得话说,那就请斩神台上走一遭!”

一声令下,翁成便被两个龙兵推搡着朝帐门外走去。就在快到帐门处,静默片刻的老龙君又开口低低说了一句:

“翁老弟,放心去吧。你殁后,肄水河仍由你子孙掌管。”

听得此言,那个跌跌撞撞朝门外走去的肄水河神,努力从龙兵掌中扭转身,对着帐上龙君点头拜了三拜;众神光影里,翁成看得分明,此刻端坐在大帐上的老龙君神色凝重,威风凛凛,哪还有半点老朽昏庸之相。

见得如此,已知不免一死的肄水河神便放声大笑,自嘲道:

“翁成啊翁成,你英雄一世,到最后却死在郁水河里。”

临近死路的肄水河神喟然长叹:

“我也不知有没有看错那南海水侯,但我一定看错了老主公!”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在龙兵之前自行朝帐门外走去。此时帐中众人,无论妖神道人,目送他颓然而去的背影时,心中尽皆叹服老龙神的雷厉风行。

只不过就在这时,正当所有人都以为翁成今日必将丧命时,却忽听得有人叫道:

“龙君且慢!”

“嗯?!”

众人闻言循声望去,发现这喝阻之人,正是那位主公口中的龙婿妖主张醒言。只见那神盔龙甲的少年,猛然从椅中站起,立到大帐正中,开口向云中君求情:

“禀龙君,不知可否听晚辈一言?虽然那翁成助贼为虐,犯下恶行,但毕竟不是首恶;且这临战之前,斩杀己方大将,是为不吉。我看肄水河神也是误信妄言,才铸成今日大错,刚才晚辈留意他一番言行,似乎已有悔意,不如便给他一个机会,也好立功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