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体贴

苏昭被杀,与前几次刺杀事情相同,只随行的护卫较少,不慎被刺客得手。

此事一出后,浮云楼就被迫关门了,就连赵九娘都被请去数次盘问。苏昭带着几名护卫方出浮云楼,刺客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不出一炷香时间就杀了人离开。

天色方擦黑,是用晚饭的时间,浮云楼的小厮打手出来时,几人躺在地上都已咽气了。

次日明皇大怒,着大理寺与刑部彻查到底,苏长澜痛失爱女后,陛下将查案移交给其他人。

信阳这次就不往她伤口上撒盐,简单建议几句后就不再发声,长乐自告奋勇去查案子,被明皇当殿拒绝,落得无颜面。

散朝后,苏长澜在东华门外拦住信阳,后者欲要上马,挥退了随从,淡笑道:“看见你这么失魂落魄,我很开心,一条命罢了,洛家几百条命,你该一一还了才是。下一个轮到是谁,我猜猜看……”

苏长澜蛮横地揪住她的襟口,恨意涌现:“洛家是咎由自取,是陛下要除之而后快,我苏家不过是一把刀而已,你将怨恨撒在一个孩子身上,这不是你的性子该做出来的事。”

她怒不可遏,就衬托出信阳的平静,还是些许幸灾乐祸,她扯开她的双手:“苏长澜,你别忘了我的孩子当时还未曾出生,别忘了苏昭多活了十六年。”

东华门外的朝臣纷纷停下脚步,不敢上前,就连不怕事的穆能都在人群里站定。

两人争执并非罕见事,本是司空见惯,可这次的事有些大了,他们连听都不敢听。

信阳扫了一眼围观的大臣后,将声音稍稍压低,道:“十六年的时间,苏昭做了多少事,你教她习武,教她开口说话,环绕你膝下,让你有为人母亲的欢愉。这些都是我让她活的,如今我不想让她活了,她就得死……看着养大的孩子在你面前咽气,是不是感觉很痛苦?慢慢来,这只是第一步。”

她理了理自己被弄乱的襟口后,淡然地翻身上马,扬尘而去。

唯苏长澜看着那抹背影,握拳咬牙,满目猩红。

看完热闹的大臣后上了各自的马车,落荒而逃,穆能则悠闲的跨着步子,这场戏越来越精彩了,苏长澜色心不改也就罢了,还指望陈知意回头?

你杀了我媳妇孩子,我再回头和你在一起?

这是大周第一傻子才能干出来的事,但凡有几分血性的人都不会这么做,更何况是信阳。

他悠哉回府后,苏长澜发疯般让人去围了信阳公主府。

刚下马就听到惊人的消息,摸着胡子想了想,道:“今日要喝好酒,去库房里拿几坛三十年的女儿红来。”

仆人却是担忧:“这、小家主还在公主府,您不怕误伤了她?”

“误伤?”穆能继续摸着胡子想了想,信阳虽说是个憨憨,可朝堂上的事一向都很灵敏,就凭苏长澜发疯这件事,想必她也不会吃亏。

东华门外,信阳定说了什么话来刺激她了,不然不会有这么疯狂的举措。

他沉吟了须臾,摆摆手道:“林然不趁机去算计旁人,就算是幸事,哪里会误伤她,等上几日就回来,让郡主宽心,对了。郡主该去接老夫人了。”

“王爷,您心真大。”仆人无奈感叹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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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相斗,酒囊饭袋的朝臣都会退到岸上去,免得被殃及池鱼。

信阳的兵在边境,当日回来也只带了数百精兵充作公主府的守卫,自然比不得兵在洛阳城的苏长澜。

她前脚回府不过半刻钟,外面就乌泱泱来了上千人,站在门内去看,就得知是巡防营的人,她想起昨夜林然的话:“苏将军对苏昭很看重,您若激上一激,她指不定就自己犯错了。”

小东西,对苏长澜挺了解的。

她展颜一笑,让人去准备早饭,顺道去见林然。

走到半道上看见慌慌张张的林湘,她似是被吓到了,小脸都是惨白的,紧张道:“母亲,这是怎么了?”

“无事,你回院子去待着,莫要出来了。”信阳不想同她多说,哪怕她多宽慰几句,林湘还是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多说无益。

林湘落寞地离开了,走几步还回头看一眼,最终小跑着回院子。

信阳无心去安慰这些小情绪,匆忙去见林然。

榻上的人还没醒,迷糊见到榻前的人,将自己裹得紧紧的,怪道:“你怎地不敲门?”

“公主府内,我来去自由,为何要敲门。”信阳打量着她带着警惕的小脸,莫名一笑,继而才开口:“苏长澜动用巡防营的兵困了公主府,你对她很了解?”

林然往被子里缩了缩,自信道:“我不了解她,只在长乐殿下处听到她对您爱意深入骨髓,既然有爱,那您就狠一些,认下杀了苏昭的事,她自然就坐不住了。但我敢肯定,她事后在陛下面前解释,定说为了抓我这个凶手才会围困你公主府。”

“还说不了解,都这么肯定了,想必你的心思也不简单,若非你人在我公主府,我也会怀疑苏昭是你派人杀的。”

“我是想杀她,但是更惜命,无事的话,您出去时关上门,我再睡会。”林然将被子往头上一盖,庆幸自己昨夜留了下来,不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明皇对苏家本就偏心,极有可能借着此事来收拾她,真是人本无罪怀璧有罪。

她装睡,信阳也则去用早饭,外面的人来敲门,一律被挡了回去。

僵持了大半日后,苏上澜携带圣旨而来,要见林然。

信阳难得有时间睡了半日,神清气爽,见到圣旨后,才道:“苏将军何时请的圣旨?”

“自然是今日?”

“今日何时?”

“午时。”苏长澜不知她何意,也不去猜测,总之圣旨在手,她就不怕信阳不交出人。

信阳却道:“陛下下旨,中书省必有记录,你说午时,本宫就暂且信了,只是你的兵今晨就围了公主府,私自调兵之罪,无辜围困公主府,两条罪名加在一起,你觉得我能让你带走林然?”

花厅外偷听的林然吓得一激灵,这个苏长澜脑子是不是有个洞,无事总盯着她做什么,谁杀的苏昭,就去找凶手,盯着她也是没有用的。

厅内的苏长澜吃瘪,盯着信阳看了片刻:“就算是我私自调兵,林然也是要带走。林然与苏昭历来不和,此事必与她有关。”

信阳不怒反笑:“带走就带走,不过先去紫宸殿见过陛下,再召集六部大臣,中书令以及三王等数位大臣,先定下你的罪,我们再说说林然的事。”

八位异姓王或死或贬,在京的也只有三位了,整日以文会友的六王,还有酒肉朋友的八王九王。

“你强词夺理,陈知意你可知你在做什么?”苏长澜本平静下来,却又被她轻轻几句话气得怒火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