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第2/4页)

张成出了酒楼,径奔镇安坊而去。

路程不远,转眼即至。因时间尚早,他先踅进了近旁的一家小妓馆,唤了一个三流歌伎,拨弦弄管地胡乱消磨时光。挨到亥时左右,他觉得差不多了,丢几块碎银子与那歌伎,便起身出了这家妓馆。那歌伎原指望他听过曲后有进一步的生意与她做,不料他未到半夜就抬脚走了,心里懊恼,少不得要重抖精神,添脂补粉,再去前面搔首弄姿,拉拢新客,也无须赘言。

但道张成,来到街上后,便顺着道旁房屋的暗影,向镇安坊的侧后方迂回过去。这个时辰,镇安坊的门前灯火明亮,车水马龙,狎客连绵,喧声不绝,正热闹红火得紧。李姥姥众粉头和护院的男仆,基本上都集中在这里忙碌。而一转过侧面的院墙,就安静得多了。

这个去处张成早已窥好。由此潜入院里,不易被人察觉。

院墙经过整修后建得很高,但以张成的攀越功夫,对付它还是不成问题的。张成来到墙下,看看前后无人,稍稍后退猫腰,噌噌几步飞跑,便拧身借劲蹿上了墙头。

跃入院中,略作观察,张成便按照已经探好的路径,在花枝月影的掩映下,隐形匿迹地向后院摸去。师师从来不到前院接客,而她的后院则不是闲杂人等可随意踏入的,这些情况张成均已勘实。他认为只要动作迅速,必是万无一失。在翻入院墙之前,他的心情还甚是紧张忐忑,而此时进入了情境,事到临头,反倒完全地镇定了下来。

曲折的花径很快走完。张成蹑手蹑脚地摸至师师居室窗下,仄着身子,透过细细的窗纱向房中窥视。

师师和蕙儿都在房中。

这一段日子师师过得还算平静。赵佶时来临幸消遣,经常在此留宿,其间赐赠师师的珍宝玉器、书画古籍,不知又有多少。唯师师终是有燕青一段情结积郁在怀,却又无可言说,只将那一片怅惘压在心底暗自消磨,不免衣带渐宽、玉容清减。赵佶不明就里,只道是师师保养不善、体质羸弱,便甚为体贴地不时赐些药膳与之滋补。

今日赵佶又遣张迪送来了一个驻颜密方。师师对养生之道颇有几分研究,见了这个方子,细读一遍,觉得有些道理,这时正在灯下给蕙儿讲解何药是何性能,与何药配伍可起什么作用。讲过后便吩咐蕙儿按药方煎制了来,两人都可试服之。

蕙儿道,这药是皇上赐予姐姐的,蕙儿哪里敢服。师师道,皇上既赐予我,这药便是我的了,我愿意与谁同服,却与皇上无干。蕙儿逗笑道,姐姐不怕蕙儿服了此药,出落得追上姐姐的标致模样吗?师师道那才好呢,让皇上看上你,却不省了我的麻烦。

蕙儿红了脸道,罢了罢了,我这张嘴横竖说不过姐姐,还是老老实实煎药去吧。师师又逗她道,可不许一边煎一边偷着尝,烫坏了嘴倒变成个丑婆子。蕙儿道那可没准,尝着味道香甜,说不定我连药渣子都吞了呢。一面说,一面咯咯笑着跑了出去。师师便顺手取了一本诗词,在烛灯下静吟默诵。

隐在暗影里的张成待蕙儿走远,闪身挪步来到了师师房间门侧。此时房门半开半掩,四周再无他人,正是一个绝好的下手时机。张成只要疾步跨入房中,向着毫无防范的李师师要害处猛扎一刀,事情便会在神不知鬼不觉的顷刻间做完。张成可以全身而退,一星痕迹都不留。

到底是师师命不该绝,就在张成即将动手之际,发生了一个意外。这个意外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来自张成的体内。

原来张成在看到师师那柔如柳枝、艳若桃花的倩影时,心旌突然遏制不住地摇动起来。一时间他只觉得通身如焚,一股强烈的欲念汹涌而起,不由自主地吞没了头脑里的理智和使命感。这样天仙一般的美人他生平还是第一次得见,于此唾手可得之际,若不把玩享受一下就断然结果了她的性命,真是天大的遗憾。

在这种潜意识的支配下,张成扑进房中时没有拔刀,而是猛地伸出双手,由背后向前一搂,紧紧地握住了师师那对饱满丰挺的乳房。

师师猝然一惊,一转头张嘴要喊,张成腾出一只手狠狠地将她的喊声堵了回去。师师被张成凶残地一捂,憋得几乎窒息。张成乘师师身体瘫软,随手扯下她的一片衣衫塞入其口中,继之便在师师身上肆意揉捏起来。师师的使女煎药去了,短时间内不会返回,但此地非久留之地,脱了衣服彻底地享受这美人玉体是不可能的。在这一点上,张成还是清醒的,因此只能在有限的时间内过过手瘾,这已足够张成销魂。

师师如凝脂酥玉般的秀乳真是妙不可言,张成的手掌在那两只勃勃玉兔上大把地揉搓,难以名状的快感通过手掌电流似的一束束传遍全身。张成恨不能就这样不停地揉它一夜,揉它一年。

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厉喝,你是什么人?

这一声厉喝如同天外炸雷,惊得张成全身一抖,魂魄俱散。坏事了!这个念头刚在张成脑际里一闪,一件重物已经狠狠地砸到了他的后脑壳上。

来者乃是蕙儿。她方才与师师说笑一阵离去后,到了灶间打开药包,才想起药方落在房间里没拿。因那药中有先煎后入之分,她怕记不清爽弄错了次序,特地折返回来取药方查对,却看到张成在穷凶极恶地向师师施暴,脱口一声厉喝后,情急之下便随手抄起一个大花盆向张成后脑砸去。

这一记重击,砸得张成皮开肉裂,满目金星,身体忽地向一旁倾倒下去。师师乘机一脚将他踹开,掏出了口中的布团。

张成到底是体格强壮,倏忽已负痛爬了起来,并且记起了自己的使命,伸手由怀里掣出匕首,便向师师扑去。师师见有蕙儿在侧,胆气大增,顺手扯过一把椅子挡住张成,同时叫道,快喊人!蕙儿被提醒,一面奋不顾身地撕掳张成,一面放开喉咙大呼,快来人哪,有强盗!

这一喊就将张成喊毛了。本来凭他的功夫,在这种情况下对付师师和蕙儿还是游刃有余,但这时他的下意识里全是夺路逃命的念头。此即所谓做贼心虚也。蕙儿的喊声在深夜里显得异常响亮,不多时便听得有喧嚷声、脚步声嘈杂而来,不知有多少人闻风而至。

这时候的张成哪里还有心杀人,他心慌意乱地摆脱开师师、蕙儿的撕打,拔腿便向外逃。早有动作快的护院男仆提着哨棍已经赶到,看见张成狼狈地从师师房里逃出,又听蕙儿大喊休教走了这厮,抢上去照着张成的小腿抡圆了就是一棍。只听咔的一声脆响,是骨头断裂的声音。张成咚地栽倒下去,再也奔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