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泄露(第2/3页)

由于途中要视察薛邑、滕县一带的状况,因此,从逼阳到邹国这段原本只有四日的路程,田章多花了一日,以至于在七月二十七日,他这才抵达邹国,来到了他老师孟子所居住的孟子居。

今日在孟子居内,并非是孟子在亲自授课,而是孟子的得意弟子万章。

如果说庄子的大弟子乃是蒙仲,那么孟子的大弟子,便是万章,其次是公孙丑,这两位乃是孟子最早收为正式弟子的,且迄今为止始终跟随在孟子左右,哪怕鲁国、楚国、齐国等国家派人邀请万章、公孙丑前去出仕做官,亦被这两位婉言回绝。

虽然田章的年纪要比万章、公孙丑二人年长,但论在儒家弟子中的辈分,纵使是田章也得尊称这两位一声师兄。

可能是见师兄万章正在代替老师孟子教授诸位师弟以及其余记名弟子,田章没有打搅,自觉地搬了一张草席在听课的众人最后静静听着,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很快就被附近的儒家弟子认出,旋即居内就变得热闹起来。

“田师兄回来了。”

“是田师兄。”

“田师兄。”

见听课席中响起了杂声,万章不悦地皱了皱眉,但当他发现是田章的到来所导致后,他心中顿时释怀了。

毕竟对于田章这位师兄弟,儒家弟子们还是很尊敬的,毕竟田章是他们儒家孟门一干弟子中最出色的一位——学术方面的才能姑且不论,至少田章在带兵打仗方面的才能,是其余儒家弟子万万不能及的。

见自己的到来终归还是打搅了师兄万章的授业,田章连忙走到万章面前,拱手告罪道:“万师兄见谅。”

“师弟这是说得哪里话。”

因为田章的回来,万章也很高兴,当即就宣布暂停今日的课程,一干儒家弟子围在田章身边,相互闲聊起来。

期间,公孙丑好奇地询问田章道:“师弟,你不是正在率领攻打宋国么?怎么有空返回居内看望老师?”

一听这话,田章顿时泄了气,叹息着说道:“唉,别提了,此番我奉齐王之命进攻宋国,本以为十拿九稳,没想到在逼阳城碰到一个‘嬴疾’,以至于折损诸多兵卒,却至今都没能攻克逼阳,害得我都不敢孤军深入攻打彭城。”

“嬴疾?”乐正闻言惊讶地问道:“嬴疾不是秦国人么,而且师兄你上回回来时就说过,这个嬴疾已经病逝了,怎么会在宋国?”

田章便解释道:“只是代称,因为我根本不知逼阳城内那个宋军主将的名字,只是感觉此人用兵用嬴疾非常相似……”

“不知?”陈臻好奇问道:“田师兄没有去打听么?”

田章摇摇头解释道:“我当然有派人四处打听,可那家伙仿佛就跟凭空冒出来似的,打探不到任何消息……宋国还有这样的人物么?”

公孙丑、乐正、公都三人对视一眼,好似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几许古怪的表情。

此时,正巧正屋内有一名儒家弟子在远处喊道:“田师兄,夫子让你入室见他。”

“好!”

田章应了一声,旋即拱手向万章、公孙丑、乐正、公都等一干师兄弟拱手行礼道:“诸位师兄师弟,我先去见夫子,回头再与诸位师兄弟畅谈。”

“去吧去吧。”

万章、公孙丑等人纷纷笑着说道。

然而,待等田章走远后,万章、公孙丑、乐正、公都等人却窃窃私语起来。

“不会是蒙仲那小子吧?”公孙丑惊讶地低声说道。

“有可能。”乐正点点头说道:“咱们那位小师弟,据说在赵国担任过赵主父的近卫司马,执掌过成千上万军队。记得在祝柯县的时候,蒙仲就以五百兵夜袭齐将田触的数万齐军……倘若说宋国有什么人能挡住田章师兄,恐怕就只有咱们那位小师弟了。”

“这可真是……”公都忍不住摇了摇头。

“咳!”

见公都这幅表情,万章咳嗽一声提醒道:“此乃齐国与宋国的战争,纵使此刻在逼阳城内的确实是蒙仲,他亦没有做错什么,终归是各为其主。”

公孙丑亦附和道:“相比较傲慢无礼的齐王田地,我倒是更倾向于宋国……我前段时间去宋国时,见过宋国的太子戴武,那可真是一位谦谦君子,惠盎与薛居州二人,真好是有好好教导太子戴武,待日后戴武继承了宋国的王位,对于我儒家大大有利……”

“是极!”

乐正、公都等人纷纷点头,毕竟他们都知道,惠盎虽说博学多才,但实际上对其影响最大的,正是他们儒家的思想,简直跟同门师兄弟没有什么区别,而太子戴武是惠盎、薛居州教导出来的,自然对儒家有着莫大的好感。

由此可见,一旦日后太子戴武继承了宋国后,他儒家的思想便能宋国得以广泛传播,相信只要是儒家弟子,皆对此事颇为期待。

而就当万章等人私底下议论纷纷时,田章已经迈步走入了居内的主屋,看到了正在屋内挥笔疾书的孟子。

他笑着拱手行礼道:“见到夫子身体安泰,弟子倍感幸甚。”

孟子闻言抬起头来,笑着说道:“田章啊,稍等片刻,待老夫写完这篇。”

听闻此言,田章也不着急,便在孟子所坐的那张矮桌前正襟危坐。

大概只片刻工夫,孟子这才放下毛笔,在吹了吹竹简上的字迹后,将其卷了起来,旋即招入一名弟子,吩咐道:“你立刻送到城内的驿馆,请驿卒派人送往蒙邑庄子处。”

“喏。”

那名弟子点点头,当即捧着竹简快步离开。

见此,田章笑着说道:“是给庄夫子的书信么?老师最近还在跟庄夫子讨论学术?”

“讨论学术?”

孟子愣了愣,旋即待反应过来后笑着说道:“是啊,庄周那个家伙,自说自话什么要抛弃成心,我看他自己就做不到嘛。本来对小辈有利、对彼此都有利的事,那个固执的家伙非要……嘿!可惜他骂……唔,说不过我,他虽号称就连惠施亦是他手下败将,可老夫四十余岁时便周游诸国,雄辩天下英杰,又岂如此轻易就被他骂……说得哑口无言?”

田章眨了眨眼睛,感觉孟子这番话有点奇怪,但考虑到孟子与庄子之间的事不是他这个晚辈可以追问的,于是他便笑着说道:“夫子高兴就好。”

“哈哈哈。”孟子捋着髯须笑了起来:“彼来吾往,不亦说乎!其中乐趣,不为外人道也。”

说着,他见田章露出困惑之色,便笑着岔开了话题:“你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望老夫?”

在自己老师面前,田章当然不会隐瞒什么,老老实实说道:“齐王命弟子率军进攻宋国,然弟子在逼阳城受了挫,折损诸多兵卒,却未能将城池攻克,心烦意乱,是故特来老师处,希望聆听老师的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