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告白之夜2

柔和的灯光之下,李松茗的双眸那样专注地注视着卢诗臣,那样的滚烫,那样的灼人,燃烧着曾经的卢诗臣最为惧怕、最避之不及的光与热。

然而今天的卢诗臣却仿佛突然地生出了无尽的勇气和自我毁灭的渴望,任由那光和热从李松茗的双眸之中蔓延到自己的脚下,甘愿让自己被点燃。

喉咙间的字句滚到舌尖,仿佛重逾千斤,卢诗臣几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让这沉重无比的字句从舌尖滚出,从唇齿间流出。

但是那字句终究是卢诗臣的口中涌了出来。

卢诗臣其实并不记得自己最后回答的是什么,或许是“好”,或许是“嗯”,或许是“可以”——但是毫无疑问是肯定的答案,因为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的双唇已经触碰在了一起。

卢诗臣的后腰抵在了餐桌上,坚硬的桌沿硌在他的脊骨上,微微生疼,李松茗的手撑在卢诗臣的两侧,激烈的吻像暴风骤雨一样袭向卢诗臣,让卢诗臣无法逃离。

卢诗臣也并不想逃离。

其实这也许不能够称之为吻,李松茗近乎是急躁而粗鲁地在撕咬卢诗臣的唇,仿佛从前和卢诗臣在一起所习得的那些技巧全部都归了零。方才饮下的红酒的气息在两人的唇齿中游走,冬季过于干燥的嘴唇在这样的亲吻中泛起了细微而绵密的疼痛,卢诗臣感觉到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开,李松茗一定将他的嘴唇咬出了血。

“卢老师——”李松茗的灼热的气息吹拂在卢诗臣的面颊和耳侧,“卢诗臣。”他更正了称呼,似乎着意地强调自己和卢诗臣之间的关系,不再是维持着社交礼仪的医院前后辈,也不再是从前那段并不正式的关系里总是小心翼翼的年轻人,他的牙齿磨蹭着卢诗臣的耳廓,声音可以毫无阻碍地、最快速地抵达卢诗臣的耳中:“这一次,我不会再放开你了,你没有机会了,再也不能逃了。”

细微绵密的疼痛还缠绕在唇上,卢诗臣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李松茗的脸,灯光为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影,但是他的眼眸之中却堆积着浓烈得如同岩浆一般的感情,与这温柔温柔的光影仿佛格格不入。

一瞬间,卢诗臣突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即便深知李松茗眼中那浓烈的岩浆下一刻就会流泻出来,将卢诗臣熔化得连骨头也不剩下,他也不想再退却了。

没有人能够一次又一次地拒绝就在眼前的渴望拥有的东西。

卢诗臣已经做过无数次的严正警告,但是李松茗还是要做一只扑火的飞蛾。

李松茗说得错了,不是卢诗臣再也不能逃了,而是李松茗再也没有逃的机会了。

就是这样了,卢诗臣想,这是李松茗自己选的路。

卢诗臣轻笑了一声,他的手臂如同一株藤缠绕着树那样,紧紧地挽上了李松茗的脖子,柔声说:“你放开过我吗?”

李松茗撑在桌沿的手掐住了卢诗臣的腰,力道很重,仿佛要嵌进卢诗臣的身体之中。他注视着卢诗臣的眼睛,说道:“没有,”呼吸在咫尺间交融,不分彼此,“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

然后又是漫长的一吻,这一次是卢诗臣主动的。

卢诗臣湿润的双唇辗转在李松茗的唇上。比起方才李松茗的那一吻,这一吻是称得上温情脉脉的,温情之中又流露出一种极致的缠绵悱恻。他很主动地将自己的舌尖递到李松茗的唇中,去试探李松茗的欲念,近乎有点虔诚的奉献的姿态。

李松茗自然很快地反客为主,拾回了在卢诗臣这里学得的所有技巧,勾着卢诗臣的舌尖,舔舐他的唇齿,让暧昧的声息不间断地从卢诗臣的口中溢出。

随着亲吻,李松茗的手撩开了卢诗臣的衣服下摆,卢诗臣的肌肤在猛然窜进来的冷空气里微微瑟缩着,但是很快被李松茗掌心滚烫的温度所温暖,甚至燥热。

不知不觉之间,卢诗臣已经被推着半躺在了桌面上,李松茗的手臂撑在卢诗臣身侧,垂眸看着他的双眼中的滚烫的岩浆尽数都浇落下来,让卢诗臣无暇去顾忌坚硬的桌面给后背带来的不舒适感。

卢诗臣情不自禁地叫了李松茗的名字:“松茗……”

不平稳的气息为卢诗臣的声音增添了几分缱绻而暧昧的意味,仿佛是某种引诱。

卢诗臣望着李松茗的双眸湿润,仿佛装着一眸柔情满怀的湖水,李松茗已然知道这湖水之中掩藏着怎样的累累白骨,坠入其中就再也无法靠岸。卢诗臣正引诱着李松茗彻彻底底地坠入湖中,永远地。

而李松茗甘愿坠入,又或者他早已经坠入。

李松茗俯身,再度吻卢诗臣的唇,这一次的吻并未在唇上多做停留,而是继续往下。他吻过卢诗臣的脖颈和锁骨,双手探进卢诗臣的衣服底下,将卢诗臣的每一寸皮肤都打上自己的印记,以亲吻,以抚摸,如同巡逻自己的领地一般,在卢诗臣的身体上游移。

桌上还留有酒液的酒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打翻,连玻璃杯也顺着桌面滚落到了地上,发出了很清脆的响声,大概是碎了,但是没有人在意。酒液渗透了身上还穿着的针织背心和衬衫,微凉而湿润的感觉在后腰处的皮肤上蔓延开了,但是很快又被体温熨热。

醇厚的红酒在急剧上升的体温和燥热的空气中蒸发,空气中似乎满溢着红酒的气息,从呼吸之间涌入身体,让人迷醉。卢诗臣觉得自己已经仿佛饮醉了,身体似乎都轻飘飘地踩在云端。他仿佛是一只风筝,飘飘荡荡地没有落点,但是李松茗的手又是那样地有力,拽住了他的线,让他永远能够落回到地面,落回到他的怀中。

亲密相缠的肢体和旖旎缱绻的声息流淌在这深深的长夜之中,窗外的冷空气在呼啸着,而一窗之隔的室内的空气却无比灼热,比最炙热的夏季还要热。

在最炙热的时刻,李松茗按着卢诗臣的腰,以一种几乎要将卢诗臣整个人都按进自己怀中,心跳和心跳交融在一起不分彼此,共同组成一曲缠绵的乐章;粗重的喘息和如瀑的汗水没来及在在空气中流转和挥洒,就全部落在了卢诗臣的皮肤上,渗入卢诗臣的血肉之中。他在卢诗臣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说,一遍又一遍地问,如同在念着某种具有魔力的咒语。

“卢诗臣,我爱你。”

“我是你的。”

“你爱我吗?你是我的吗?”

爱是让人索求无度的借口,也是让人自甘沉沦的深渊。

卢诗臣的意识被抛洒在汹涌的浪潮之中,随着浪潮翻涌,被抛上高远的苍穹,他失去一切的逻辑思考能力,紧紧地攀援着李松茗的肩膀,这仿佛是他唯一可以抓住的能够救赎自己的一叶孤舟。他只能凭借本能,用几乎已经无法形成清晰的语言的破碎声音和凌乱喘息,一遍又一遍地回应李松茗的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