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斩诡盟
什么是格局？
这就是格局了！
不得不说，方证这一手，玩的极为漂亮了。
对广大的武林中人而言，少林如此大方之举，赢回了不少的群众好感。
尽管是岳不群入藏经阁，与他们没什么关系。
但是不要紧，普通的江湖群众，是最容易产生代入感的群体，他们只要将自身代入到岳不群的角度，立刻就觉得爽爆了。
少林凭什么一直压武当一头？
只说一点，武当祖师爷张三丰当初在少林当过俗家弟子。
或许当年张三丰活着的时候，这对少林而言是个黑料，但如今百年过去，昔日的黑料反而成为了今时今日的一种另类的功勋，更加佐证了‘天下武功出少林’的说法。
如今方证的手段，不过就是在岳不群的身上，翻版张三丰的履历而已。
至于被岳不群看尽了寺中武学宝典，那又如何？
岳不群想看，迟早都能看，无论是明还是暗，是通过悄入少林寺，还是干脆入文渊阁观看永乐大典，都能把少林武功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与其藏着掖着，还不如拿出来做个顺水人情。
想清楚了前后因果，这舍得的题目，自然是好做的很。
当然大多数的江湖中人，即使是知晓了这样的前后因果，也未必能有如此果决的决断。
还是必须要说，方证与其说是江湖中人，不如说更像是一名理智的政客。
总能敏锐的抛弃多余的情感，做出正确的判断与交换。
对于少林的善意，岳不群也没有拒绝。
虽然他已经获悉了更‘高等’的武学概念，但万丈高楼平地起，少林收藏千年的武学秘典，确实都值得他看一看，即使是不学，充当底蕴亦可。
至于方证的那点小心思，岳不群看的透彻，却不反感。
毕竟……这于他而言，有什么损失呢？
江湖武林的武学篇章，迟早因他而翻篇，彻底进入下一个时代。
到那时江湖又会是什么格局，谁也说不清。
方证的这番心思，未必能有什么用。
都不值得岳不群将之放在心上。
总之，少林承认了岳不群的地位，就等同于武林盟主这个位置，彻彻底底的直接空降砸在了岳不群的脑门上。
这看似是一步登天一般，实则有迹可循。
一场武林大会，便是英雄会。
大会之中最出风头、最出彩的那个，索取走全部的荣耀，也是理所应当。
过去的岁月里，在类似的场合，区区无名之辈，或是江湖小辈，通过这样的途径，一跃而上，位居江湖最高点的故事与传说，从未断绝。
说起来，岳不群的起点，还算是比较高的。
耳边传来五岳剑派弟子们的欢呼声，以及诸多武林同道的喝彩与打招呼，岳不群即使是心胸早已非昔日可比，此时也不免感觉心绪沸腾，难以自守。
“昔日我为了五岳盟主之位，弄得众叛亲离。”
“如今并无谋划，只是适逢其会，却更胜许多，当了武林盟主，为正邪两道共尊……”想到这里的岳不群，逐渐冷静下来。
有一丝浮躁的心思远离，随后反而愈发的宁静。
他不是舍弃了权利与荣耀，变得无欲无求，而是看清了这些东西的本质。
“所谓权利，无外乎是门外有贼，而我手中有剑。”
念头至于此，岳不群开口说道：“好！岳某人承蒙诸位抬爱，便也不推辞了。”
岳不群没有搞三请三拒那一套，太虚伪。
他有意掌管武林，做这个武林盟主，便直抒胸臆。
听到岳不群出声答应，众多的江湖中人，更加的高声欢呼，岳不群、岳掌门、少府君这些称呼，夹杂在一起，化作一股洪流，迅速的从山上涌到山下，进而传遍整个嵩山方圆百里。
想来随着这场武林大会之后，岳不群这个新任的武林盟主，会迅速的抢占所有的话题度，成为人人敬仰、羡慕、讨论的目标。
岳不群伸手压了压，周围的欢呼声，开始渐渐地收敛起来。
“诸位，既然大家选择了我，那我也便当仁不让。”
“猎杀诡邪，不是请客吃饭，驰援诸方，也非同寻常。”
“所以，我有意在诸位当中，挑选出一批精锐，与我一道同食同宿，八方有难，一方驰援。”岳不群说道。
他和那些因为因缘际会而碰巧登顶的‘无名小卒’，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岳不群深知，武林盟主之名，听起来很威风，事实上也很威风……但却并不管大用。
因为这份荣耀太虚、太杂，再庞大的力量，无法集中，那也是枉然。
所以，岳不群打算在华山派之外，再建立一个类似于帮会性质的组织，用来管理和笼络一批江湖精锐。
而这些人，便是他这个武林盟主，真正凌驾于江湖之上的触手。
果然，岳不群的话音一落，江湖上的几大门派，包括少林、武当，甚至是五岳剑派内部的一些人，都纷纷变色。
武林盟主如庙里供着的佛祖、道君，日日叩首，却也不必真太当回事。
然而，一个收拢了江湖上，诸多精英入门下的武林盟主，那就他娘的不是泥胎木塑的人偶了，而是真真切切凌驾于所有武林中人头顶的太上皇。
这股势力一旦成型，只怕就连朝廷也要忌惮三分。
如是寻常时候，岳不群此举，就是将自身至于火上烤，成为朝廷最优先打击的目标。
偏偏此时非同一般时候，诡邪之害已然胜过一切。
天子若不昏聩至极，定然知晓哪一方才是正在需要担心的。
对于岳不群这个武林盟主，也定是以拉拢、收编为主。
岳不群有了这一层身份，再要入朝为官，起步便该是三四品，否则不足以服众，更不足以调动整个江湖武林的情绪与势力，为朝廷所用。
“岳掌门说到此处，可是已经有了章程？”东方柏是所有大势力之中，最赞同岳不群此举之人，他甚至一直就在期待着这一刻。
所以当岳不群道出想法，他便又一次站出来力挺。
这般的费心费力，搞的岳不群好像和魔教之间往来很密切似的。
岳不群小小的惭愧了一瞬，此时他再要遇到令狐冲，大抵是不再有脸皮指责其与魔教勾结的。
不过这种情绪并不持久，也不足以让岳不群矫情。
他依旧不认可魔教的行事方式，但换了身份之后，却也不该将魔教的有生力量，排斥在同盟之外。
在狭隘的社会认知矛盾对立之上，更大的矛盾，是人与诡邪之间存在的无法共存之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