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周鼎元走得很快,季迁还没回过神,已经听到了楼下卷帘门的声音,他赶忙从床上下来,手足无措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后知后觉这是周鼎元的房间,自己一个alpha还待在人家房间里不太合适,这才往楼上跑去。

回到房间后,季迁第一时间拿上他衣裤进浴室洗漱,他将水流开到了最大,湿热的蒸汽迅速蔓延开来,他站到淋浴下,任由水流从他的头顶流遍全身。

热水打开了全身的毛孔,却没有冲掉他脑子里的画面,他一闭眼,就能想起周鼎元压在他身上的睡颜。

季迁猛地睁开眼睛,嘴里干涩得厉害,他不断吞咽着唾沫,试图用这种方式来缓解喉咙里难受的感觉。

这些年自己洁身自好,不管是beta还是omega,都不曾跟他们有过亲密接触,自己一心扑在科研上,对伴侣的需求并不是那么迫切,而且在自己的潜意识里,伴侣的存在无非是为了基因的延续,在季迁的人生规划里,至少要到了28岁后,他才会去物色合适的伴侣。

最起码不会是现在,最起码不会是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现在是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他从不会做错得那么明显的事情。

可是……自己和周鼎元躺在同一张床上,盖着同一张棉被,周鼎元还那么不规矩地扑到自己身上。

在季迁的认知里,alpha身上的责任大于了一切,不是非要结成标记的关系才算是实质的关系,他和周鼎元躺在一张床上睡了一晚,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他不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热水顺着季迁的鼻梁往下滴落,季迁抹了一把脸,用手背擦去镜子上的白雾,他抬眼看向镜子,镜子中的自己双眼猩红,虽然现在时机不对,但是他不是那种做过就不认的人。

花了个把小时,季迁把自己拾掇利索下楼,再次看到周鼎元时,他心里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此时的周鼎元正在给顾客量尺寸,他说话做事还是那么粗鲁,嗓门大,声音一点儿也不温柔,动作利索……太利落了一点,别说是omega了,连beta都不像,更像是一个alpha。

“这两天应该能做出来,我尽快吧。”周鼎元收了定金,把人送出了铺子,一回头,见季迁杵在楼梯口直勾勾地看着他。

周鼎元粗枝大叶的,没有察觉到季迁的古怪,只给了季迁一个眼神,随口说道:“你也太能墨迹了,起个床花个把小时,你在上面化妆呢?这都快到午饭时间,我俩早饭还没吃呢。”

季迁其实很想跟周鼎元聊聊他俩昨晚的事情,但见周鼎元丝毫没有提起的意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别的事情,季迁还能学习,感情方面的问题,他是一窍不通,他完全不懂beta心里在想什么,更不懂像周鼎元这么野蛮的beta内心活动会是怎么样的。

周鼎元还是觉得吃饭最大,压根儿没察觉到季迁的思绪已经走了八百里,只是见季迁一直不说,连忙指着洗碗池,“碗筷我可是都收拾了,你又有什么不满意的?”

季迁对上周鼎元的眼睛,两人关系既然有所不同,自己就该拿出对待伴侣的态度来对待周鼎元,季迁自诩是个性格随和的alpha,尤其是对待另一半时,不管自家家世如何光鲜体面,都不会做出刁难伴侣的事情来,最基本的体贴和温柔他还是能做到的。

“嗯。”

哟,这么好说话,不挑自己毛病,周鼎元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又听季迁清了清嗓子,语气温和道:“你想吃什么,我来做。”

别的不说,季迁做饭这块儿从没有懈怠过,周鼎元抓了抓鼻尖,“早饭要不从对面包子铺买点包子垫垫,午饭你看着随便做点吧。”

季迁一点头,周鼎元撅着屁股,上半身趴在缝纫机上,冲着对面的包子铺大喊,“帮我们送两笼包子过来。”

喊完周鼎元一屁股坐回凳子上,习惯性摸出了香烟和打火机,很自然地给他自己点上了一根。

季迁眉头微蹙,不断说服自己,他对自己的beta这点儿包容心还是有的。

包子铺将包子送过来的时候,周鼎元刚好抽完那支烟,他招呼季迁吃饭早,嘴里还念念有词的,“饿死了。”

季迁听他抱怨,知道是自己下来晚了,耽误了早,心里多少有点内疚,季迁夹起第一个包子放到了周鼎元碗里以示安慰。

周鼎元被季迁给整不会了,怎么突然这么客气,他疑惑地看着季迁,季迁则是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周鼎元也懒得想那么多,一个包子被他全塞进了嘴里。

“诶。”周鼎元边吃边跟季迁说话,“你给我换床单被套没有。”

季迁一顿,他已经把这事儿给忘了,他又不会撒谎,“我忘了。”

周鼎元喝了一口豆浆,随口道:“我就知道指望不上你。”

他也没想真让季迁帮他换,季迁是当少爷的命,这种粗活累活做不来的。

没想到季迁态度诚恳,“吃完早饭我去换。”

周鼎元腮帮子被包子塞得鼓鼓囊囊的,一脸错愕地看向季迁,这小子吃错药了,怎么这么好说话?说让换就让换?

季迁慢条斯理地吃着,他知道周鼎元在看他,他还不忘轻声提醒周鼎元,“慢点吃。”随后又帮周鼎元夹了一个包子放进碗里。

不对劲,周鼎元咽下嘴里的包子,他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劲,就是感觉……感觉季迁奇奇怪怪的。

周鼎元试探性伸出手,用手背试了试季迁额头的温度,“你又发病了?”

季迁竟然没有生气,温声细语道:“吃饭。”

想着季迁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会发病,发病症状也不一定,周鼎元也懒得深究。

接下一天,周鼎元都觉得季迁在发病的状态,具体表现为对自己态度很随和,随和到有点腻歪,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竟然觉得季迁有点迁就自己。

“迁就”这两个字让周鼎元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自己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迁就,也太那个了吧。

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吃过晚饭后,周鼎元故意说道:“我不想洗碗了。”

季迁的眉头肉眼可见地拧紧了些,周鼎元就知道,季迁这种喝醉了,都会追进自己房间,跟念经似的要求自己洗碗的人,不会这么容易妥协的。

就在周鼎元以为是自己想多了的时候,季迁像是下了某种艰难的决定,“嗯。”

嗯?

周鼎元难以置信,他得寸进尺,“我的意思是,我以后都不想洗了,谁爱洗谁洗。”

细想又觉得自己这个说法不对,碗筷又不是一次性的,总有用完的时候。

周鼎元更正道:“我就要放在那儿,等我想洗的时候再洗。”

说完,周鼎元默默注视着季迁的表情变化,以他对季迁的了解,季迁别的能容忍,洗碗这件事上,季迁不会有让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