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诱杀(第2/4页)

他话音刚落,帐门掀开了,一名士兵急匆匆来报,“首领,曹满的军队已经乱了阵脚!”

魏瑄静静看向众人,“所以诸位是不是该考虑换一方合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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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前锋主将阵亡,已经冲入营寨的凉州军顿时陷入混乱,狼奔豕突间,被不紧不慢地分割包围吃掉,哀嚎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还未冲到营地前的凉州军则一批批倒在冰冷的箭雨攒射之下。

而北狄营帐那头始终静悄悄的。好像隔岸观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袭营。

“混帐,北狄蛮子的话果然不能相信!”曹满愤然道,

“人呢!他们人呢!”

一兵一卒都没有见到。

曹满额头青筋暴突。

而且萧暥的军队反应迅速,训练有素处变不惊,在遭遇敌袭的一瞬间立即组织起严密的防御。

原本和他约定里应外合的北狄人却一声不吭,不是已经被萧暥制服了,就是这原本便是萧暥的诱敌之计。

既然无机可趁,曹满遂当机立断道,“撤!快辙回山寨!”

万一萧暥又玩起惯用的把戏,一边诱他出击,一边趁虚袭取他山寨,那就不妙了!

另一头,眼看着敌军在夜色中如潮水般退去,萧暥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刚才那一幕有多惊险。

此番是他轻敌,以为曹满只剩下四千余人退守山寨,大势已去,不可能主动出击。如果说北狄大营中的七千北狄士兵,和曹满的军队里应外合,后果不堪设想。

就算他让狍子率领五百弓箭手防备北狄人,但是对方毕竟有七千人,这一战必然会惨烈很多。

曹满果然不是禄铮之辈可比,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即便是这种处境中,也能跟他放开一搏。即便是逼到角落里,够反咬他一口。

萧暥传令收兵,穷寇莫追。

事实上他的身体也已经到达了极限。浑身没有一处不疼,每一刻都像是用无数利器打磨着他这一身病骨,每一刻都是煎熬。

他回到大帐中屏退了左右,还来不及解下甲胄,脚下忽然一轻,他慌忙间扶住几案,忍了大半天的一口血终于涌了上来。

一时间,高原反应引起的高烧,连日奔战的疲惫,压制已久隐隐愈发的旧疾都一股脑儿涌了上来,将他摧折得斜倚着桌案,吐血如崩。

柔滑温热的血不断地涌出,将他色泽浅淡的唇染得妖娆,映着他冰雪寒凉的容色,更是凄艳动人。

外面执勤的亲兵听到动静,掀开帐帘进来,“主公?”

萧暥迅速地用披风擦拭去嘴角的血迹,沉声道,“没事,不小心撞到桌子。”

亲兵欲上前替他解除甲胄,萧暥忙摆手表示不用。

他知道自己此时脸色清惨,略微偏了下头,退入灯光的阴影中,道:“晋王还没有消息吗?”

亲兵道:“营地里外都去找了,目前还没有消息。”

萧暥眉头紧蹙,这孩子到哪里去了?

他的头脑此时已经浑浑噩噩,疲病交加中,他使劲掐了掐眉心,沉声道:“找,继续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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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虎岭山寨

曹满回到营中,解下铠甲,一脸的晦气。

这一战又是损兵折将,萧暥实在是狡猾。总有办法诱他出战,还有那些北狄人也是可恶!

但唯一庆幸的是,好在这一次营寨没让人劫了。

“去,拿壶酒,再来盘烧羊肉。”打了大半夜的仗,他都饿了。

片刻后,一个士兵端着漆盘走了进来。

营中的这些士兵他都平日不怎么注意。都是糙的很,但是这个士兵却有一点特别。

因为他的举止不像其他的士兵那么粗鲁,那是一种来自良好修养的仪态。一举一动都透着让人赏心悦目的舒畅。

即使是在这种粗陋的军帐中,依旧从容不迫不紧不慢。

曹满的小眼睛一眯,“你过来。”

那士兵从容地走进灯火下。

曹满道:“把头盔摘了,抬起脸来。”

这一看之下曹满竟是一愕。

那是一张清秀的脸容,五官比中原人更深刻,如雕琢般立体。虽然骨格初成青涩没有褪尽,轮廓尚刚中带柔,但那春水寒玉般的一双眼,带着超越年龄的沉冷看向曹满。

曹满忽然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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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朦朦亮。

伏虎掀开帐帘进来时,萧暥立即问

“晋王有消息了?”

他一夜都没有解甲胄,随时准备着应付任何变故。

伏虎道:“没有。”

萧暥疲惫地闭了闭眼,心力交瘁间,他咬牙道,“去,把尸体也一个个翻过来找!”

伏虎领命出帐。

此刻帐外已经大雪纷飞。

他深深吸了一口残夜的寒气,只觉得胸口的疼痛愈烈。

照理说武帝出事,就意味着将来原主那个凄惨的结局不会出现,他应该松一口气才是。但是这毕竟魏瑄不是武帝,而是他教的孩子。从来都乖巧听话,对他也是很用心了。

而且,好像不止是用心……

萧暥揉了揉眉心。又有点搞不懂魏瑄了。

一般少年长到魏瑄这个年纪,应该最中二最叛逆最自以为是,瞧不上长辈的迂腐,最不齿为伍。

可魏瑄相反,越长大,越来越黏着他,连看向他的眼神,都闪烁着明亮的光彩。

萧暥搞不懂。

他就像一个成天瞎猜孩子心事的老父亲。

可这小子怎么就那么不让人省心?怎么就那么能搞事情呢?

虽然这点好像也是学他的?

如果他还有点力气,他就自己出去找了,可是现在头痛欲裂,胸口血气翻涌,连视力都变得迷糊起来。

就在浑身痛,心也烦的时候,帐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萧暥头也不回,声音暗哑道,“伏虎,找到了没?”

帐门掀开,带进了一道细细的风。

萧暥心念一动,立即转过头去。

伏虎大咧咧地,进帐每一次都灌进一大股冷风。只有魏瑄,知道他畏寒,从来都是轻手轻脚倏地进帐,简直就像一个道淡淡的影子。

“仗都打完了,你怎么还不休息?”魏瑄轻声道。

萧暥心里上火。

泥煤的!你小子还敢问,难道还不是以为你小子出去乱跑挂了吗?

他心绪一阵翻覆,若不是武帝,简直想一个耳刮子抽过去。

可他刚站起身,身形就是猛地一晃。被魏瑄从身后一把搀住。

魏瑄紧张地声音都变了,“你又发病了?快找军医!”

“我没事。”他秀眉纠紧,刚才心绪波动牵连起一阵悸痛,一丝殷红的鲜血溢出嘴角,被他糊里糊涂地伸手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