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4/7页)

他一直憋到现在的心火,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一时间,棚子内外静悄悄的。

岑良不说话,似是在回味着张夫人刚才说的话。

她对父亲没有多少记忆,更多的,还是记得惊蛰哥哥,至于岑玄因……有许多的画面,是借由柳氏一次次与她讲述,岑良才有点滴记忆。

这还是她头一回,从外人的口中,知道些许关于父亲对别人的影响。

还真是意义重大。

沙沙,沙沙——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两道不尽相同,却又非常相似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很沉,很沉。

岑良和张夫人下意识顺着脚步声看去,就见那个迟迟不归的山民,肩膀上还撑着另外一个人,两人看着都狼狈不堪。

其中被撑着的那个,胳膊和腿肯定是受了重伤,扭着奇怪的弧度。

岑良就见,刚才一直平静与她说话的张夫人蓦然红了眼睛,快步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随后,张世杰的惨叫声就响彻了整个山崖上空。

“娘子,娘子,为夫的耳朵要掉了——”

岑良愣了愣,随后低头,不自觉抿着嘴笑了起来。

张世杰意外摔下山崖后,断了一条胳膊与腿,好险身上还带着行囊,才撑过了开头前几天。

“可这么冷的天气,你又摔断了腿脚,是怎么活下来的?”坐在回去的马车上,张夫人皱眉,“我原本以为,肯定会看到你冻死的尸体。”

张世杰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

“是温泉。”岑良轻声说道,“刚才我问过山民,他与我比划,下面,好像有一处活水口,是暖的。”

是张世杰幸运,没摔死在下头,而是砸进了温泉附近。

靠着那点暖意,他才能支撑到现在。

却也是他的不幸,那地方太深远,山民都很少去,毕竟太过危险。如果不是最后那人在大雪里迷了路,根本不会去到那个地方。

张世杰哑着声笑起来:“我这个人,一直都是有点运气。”

当年走投无路差点要死了,是岑玄因救了他,后来危急关头,又遇到了张夫人,想出去闯荡,又有岑玄因给的一笔钱财,才有了开镖局的资格,现在从山上摔下去,却又侥幸不死,谁还能比他更为幸运吗?

张夫人在他伤口按了一下,原本得意的张世杰就哀哀叫起来。

而后,张夫人这才看向岑良,轻声说道:“再过些时候,就是年关,你与岑夫人刚来同州不久,可要去镖局一起过年?”

岑良下意识要拒绝,却看到张夫人笑了笑,“你别急着拒绝,回去与你娘亲说说看,镖局也不只有我们一家,你们来,绝对不会打扰到我们。”

岑良沉默了会,也就点了点头。

回去后,柳氏原本也是要拒绝,不过听闻镖局每到年末都会施粥,倒是有了点兴趣,思考再三,还是答应了。

最近这些时日,他们索性在镖局暂住下,帮着张夫人主持施粥的事宜,忙忙碌碌间,到底冲淡了之前的伤感。

毕竟,腊八节快要到了,年味,也跟着浓郁起来。

腊八快到,宫里的气氛也有不同。这时候,直殿监也很是忙碌,前几日发生的事,都来不及八卦。

刘富本也忙得头晕眼花,都忘记去惦记陈密。

因而,当他出了刘掌司的门,却突然被压着跪倒在地上时,他脸上,还有几分从未有过的茫然。

“你们可知道我是谁?”刘富挣扎着,厉声说道,“放开我!”他脸上的横肉,伴随着他说话,开始抖动起来。

地上的雪虽扫了干净,很快,又有新的雪片落下来,冷得他膝盖直哆嗦。

刚才,刘富不过刚刚从刘掌司的屋里出来。

刘掌司和刘富,用一条绳上的蚂蚱来形容,是最合适不过了。

两人是同乡,又有师徒的名义,这利益结合下,倒是比许多感情还要稳固。

不然,陷害陈密这件事,不会办得这么得心应手。

这也没办法,刘富动手前,曾这么想。

在整个直殿监内,能和刘富说上几句话的,也就只有陈密。如果可以,他当然不想让陈密出事,可是偏偏,怎么就是他撞破了那一幕呢?

尽管刘富试探过,陈密根本没有意识到那一幕代表着什么,可这也不行!

只要陈密反应过来,只要他意识到,那是刘富在杀人,那他肯定会死!

刘富必须让他闭嘴。

原本计划很顺利,刘富知道陈密有着些秘密,只是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可约莫是那种宁愿自己死,也不叫人知道的秘密。

所以,他才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诬陷他,而陈密,果然也选择了闭口不言。

奈何,奈何,就在这临门一脚,惊蛰却突然杀了出来!

这个该死的贱人!

刘富恨不得将惊蛰抽筋扒皮,让他享受痛苦才是。

“老实点。”

压着他肩膀的人大声说道,用力踢了踢刘富的膝盖骨。刘富被压得脑袋都被迫低了下去,几乎插到了雪地里。

“刘富,经查,你与江怀死亡一事有关。”身后的侍卫冷漠地说道,“跟我们走一趟吧。”

屋内的刘掌司被压出来的时候,正正听到了这句话。

刘掌司猛地看向地上的刘富,只是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着他肥硕的身体在地上扭动,带着一种垂死挣扎。

刘掌司原本还要再说什么,却是突然泄了口气。

刘掌司,刘富,连带着他们近身的小内侍,都被这侍卫处的人都带走了。

此时此刻,惊蛰,正在掌印屋里。

掌印太监的屋舍看着不大,内里却是暖和,惊蛰刚进来不久,就已经感觉自己浑身像是要热出火来。

掌印太监笑呵呵地说着:“真是年轻力胜,不像是我,这把年纪,这身子骨已经不得用了。”

惊蛰笑着说道:“掌印说得是哪里的话,您的身子骨硬朗得很,可是要长长久久,平平安安的。”

掌印朗声大笑:“长长久久,那岂不是成了怪物?不妥,不妥。”他将一盏热茶推到惊蛰的手边,“说说吧,你是怎么查出来,刘富杀了江怀的事?”

惊蛰原本只是怀疑,刘富之所以陷害陈密,是因为陈密目睹了某件事,让刘富起了杀心。

为此,他不仅让其他人去细查刘富身边人的时间,问及丢失的财物,更也是折返回去,问起陈密近来和刘富的相处。

“并没有任何的不同,陈密也甚少离开直殿监,不可能有在外头撞见事的可能,那么,问题就只可能出现在刘富身上。”惊蛰淡声说道,“在过去这么些天里,唯一称得上奇怪的就是,有一天刘富并没有按时回来,是到半夜才回到屋舍。”

陈密本不该知道这件事,因为他睡得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