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从前天,到现在,赫连曜已经确定他对为自己按摩一事有不知名的执着。

他尚且不知,楚含岫做这件事的意图是什么。

他道:“嗯,现在就过去。”

蘅霄院的小花园是独立的,虽然面积小一些,但比起侯府水榭的景,也不遑多让,假山亭台,稀有的花木,构成一等一的园林之景。

这会儿快到夏末了,园子里的草木像是要在秋天的第一道风吹来之前把自己最后的生命在此刻尽数挥洒,枝叶极其繁茂。

间或有几枝这个时节的花朵参杂其中,让人被这旺盛的生机吸引。

这个小花园,楚含岫只在那次想出府,被门房拦住,来问赫连曜的时候来过。

那会儿他忙着出去,没好好看看小花园的景,这会儿细看之下,才从这一方山水里看出了许多妙处。

“磕——”

前方,赫连曜的肩辇放到地面上。

健仆们熟练地把下方的两根打磨得光滑,雕刻着纹路的横杆取掉,然后只抬着肩辇上的椅子,把赫连曜抬到小花园那座四面垂着竹帘和纱帘的亭子里。

待到了亭子里后,两个健仆扶着他的腰和肩膀,赫连曜自己两只手抓着椅子的扶手,从椅子上一点点地往那张榻上挪。

同样坐在肩辇上的楚含岫第一次看见赫连曜挪动的模样。

他高大的骨架没有多余的肌肉包裹,显得骨瘦如柴,自腰以下又没有一丝的知觉,仅靠两只手臂的力量和健仆移动,说不出的狼狈和落魄。

楚含岫敛着眼眸,被夏兰扶着,一瘸一拐地从肩辇上下来。

他走到亭子里,坐到榻边的椅子上,问邢大夫:“邢大夫,今天给您搭手不?”

邢大夫已经把金针拿出来了,一边叫健仆把赫连曜衣衫褪到腰腹,一边捻起金针,“不用,今天不用熏木黑莲,你好好看看我施针的手法就可。”

邢大夫已经为赫连曜施了那么多次针,已经不用确定穴位的具体位置了,手指按在赫连曜天钥穴那里,平稳有力地刺了进去……

楚含岫知道邢大夫想让自己多看,多学,自然也领这份好,目不转睛地看着。

大半个时辰后,施针结束,邢大夫一一将金针取出,照例问赫连曜:“侯爷,可有什么异样?”

赫连曜摇头。

邢大夫知道,施针到现在,还是没有一点效果。

他收起金针,对赫连曜道:“侯爷,接下来就让含岫少爷试试他的法子吧,也如小的施针一般,试个十天半月,再看看效果。”

“含岫少爷,除了木黑莲药油,你还需要什么东西?”

终于到他了。

楚含岫把自己想了又想的说辞说出来,“我这个法子,讲究的是一个静心,要侯爷心无旁骛地感受我按摩天钥穴时体内的情况。”

“所以,”他扫了一眼亭子里的其他人,“亭子里除了我,最好不要有其他人在,而且哥夫,”他望向刚刚施完针,明显有些脱力的赫连曜,“按摩的时候为了让您更加明显地感受到体内变化,会用布巾遮住您的眼睛。”

他这话才一出口,青然的眉头就暗暗地皱了皱。

别人不知道,但是他和侯爷都知道楚含岫跟楚含云替换圆房一事,虽然现在还没有查到除了这件事,他们有做任何对侯府,对侯爷不利的事情,但万一呢?

哪怕只有一丁点可能,也是不能冒的险。

青然看向侯爷。

赫连曜目光平淡,望着仿佛没有一丝其他心思,只为他按摩的楚含岫,“按照含岫说的,准备遮眼的布巾,其他人全部退下去。”

青然放在身侧的手一下子握紧,但是弯腰拱手,遵从赫连曜的命令:“是,侯爷。”

青然带着健仆们退出亭子,并让人准备楚含岫要的布巾。

邢大夫也退了出去,他倒是听说过一些稀奇古怪的治病方法,像楚含岫这类只要求人不在场的,并不算什么。

于是小花园的这座亭子里,转瞬之间只剩下一瘸一拐的楚含岫,和躺在榻上的赫连曜。

楚含岫把亭子四面的竹帘和纱帘放下来,仅仅只有些许光透过来,自成一方小天地。

他心里那股高兴劲儿别提了,转过身拿起那条三指宽的布巾,一瘸一拐地走到赫连曜头那儿:“哥夫,现在,我把你眼睛蒙上了。”

赫连曜:“嗯。”

他知道,虽然青然等人退出了亭子,但一定时时刻刻都注意着这里的动静,一旦楚含岫有所异动,他们就会出手。

他望着眼角余光里楚含岫纤细的手指,以及他浅蓝色的衣裳,闭上了眼睛。

楚含岫拿着布巾,还有点怕它透光,遮得不严实,悄摸地在自己眼睛上试一下。

很好,青管家做事果然叫人放心,黑漆漆的,别说看清楚东西了,厚实得连一丝光都透不进来。

只要赫连曜没有隔物视物的超能力,万不可能看见什么。

楚含岫双手托着布巾,遮挡在赫连曜眼前,在赫连曜后脑勺打了一个结。

好了~

楚含岫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确定他看不到后,胆子一下子恢复了,光明正大地看着他高挺的鼻梁。

在现代有个有点科学依据的说法,男人的鼻子,跟那玩意儿相关。

鼻梁高挺,那什么……

现在,楚含岫想说,这是真的!

至少在赫连曜这里,是真的!

二十二三厘米啊喂,手腕那种尺寸啊喂,而且还生得一点也不歪瓜裂枣……

不能想不能想,一想好不容易好的屁股就疼的慌。

楚含岫拿出自己的“专业素质”,把椅子拉进一些,坐到眼睛已经蒙上,衣衫褪到腰腹,赤裸着上半身的赫连曜身旁,往手上倒了足量的木黑莲药油,搓热之后伸向他的天钥穴。

眼前一片黑暗,但清晰地知道是楚含岫在自己身边的赫连曜刹那间想起在温泉庄子那次。

他正泡着温泉,“夫郎”却来了,也是如这般蒙住了他的眼睛,一双手在他腰腹处按摩。

那时候,他尚且不明了心中心意,没有拒绝,亦不好拒绝“夫郎”的靠近。

可是,那时候的“夫郎”,就是楚含岫。

突然,赫连曜感觉到,沾着药油的手落在他的腰腹上。

他腰腹瞬间绷紧,头往旁边侧了:“这套按摩的手法,是你大哥教你的?”

楚含岫浑身一愣,舔了舔嘴唇道:“不是,有些不一样,我大哥会的,是赵嬷嬷专门找人教的,我这个,融了一些我在一本小册子上看到的特殊手法。”

“是吗。”

“对的。”幸好,楚含岫想,他想到这个法子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没有按照前两次的按摩习惯来,而是故弄玄虚地在赫连曜天钥穴边缘徘徊了一下。

他看了看赫连曜,道:“接下来有些疼,但仅限于天钥穴,若是其他地方有异样,哥夫及时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