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深夜到邢大夫院里,随后在夜色里回蘅霄院。

当天晚上,赫连曜突然发了热,整个侯府仿佛被倒入冷水的油锅,一下子炸了开来。

已经睡得迷迷糊糊的楚含岫被外边的声音吵醒,捞开帐子问睡在榻上的夏兰:“发生了什么事,外边怎么这么多声音?”

夏兰也有些迷糊,在屋外守夜的平安走进来:“含岫少爷,是蘅霄院那边,侯爷突然发了热,貌似很是凶险。”

楚含岫瞌睡一下子全没了。

赫连曜高烧?

行房的时候他身体虽然弱,但看起来还不错,怎么会突然高烧?

他身体底子已经坏了,在医学技术并不发达的古代,普通人高烧都有可能丢了命,他更危险。

好不容易才找到治好他的办法,楚含岫可不想他出什么意外,自己还等着他好起来,稳一稳三年后乱世的局面呢。

楚含岫起身穿好衣裳,对夏兰和平安道:“走,去落云轩。”

楚含云是赫连曜的夫郎,蘅霄院已经差人来报过信,楚含岫到的时候楚含云正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走过来走过去:“侯爷病重,肯定又有十天半月不能行房,昨天晚上那次,楚含岫到底能不能怀上侯爷的子嗣!”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着这件事。

楚含岫皱了下眉,迈步进屋:“侯夫郎,你还是快些去蘅霄院探望侯爷吧,比起那不知道怀没怀上的子嗣,你可是侯爷唯一的夫郎,这会儿不在,其他人会起疑的。”

面色有些涨红,不知道是急的还是气的赵嬷嬷深深呼了一口气:“是这样没错。”

刚刚才不得不跟她坦白某事,被她说了一顿的楚含云像是被什么蛰到一般:“嬷嬷,我不能去,要是被……”

“您是侯夫郎,谁敢不经您同意近您的身,走吧,”赵嬷嬷道,“要是连今天晚上这个坎您都过不了,那之前的筹谋都白做了,直接回平阳。”

赵嬷嬷一说狠话,楚含云不敢再提不去的话,穿上外袍就要往外走。

楚含岫上前一步:“侯夫郎,赵嬷嬷,我也去。”

他道:“侯爷生病,府中上上下下都知道了,我是侯夫郎庶弟,跟着一起去探望亦是合理的,不去,倒显得咱们楚家出来的不会为人,失了礼数。”

如今侯府谁不知道侯夫郎跟庶弟感情深厚,落云轩和存曦堂那么近,一起去蘅霄院再正常不过。

赵嬷嬷望着双眉修长,少年气十足,跟一身粉紫色衣袍,长相娇媚的自家主子大相径庭的他,点头:“含岫少爷说得对,走吧。”

落云轩和蘅霄院在一条线上,几分钟就到了。

楚含岫跟楚含云才进去,就在屋子里看到了许多熟人。

老侯爷,侯夫人秦氏,赫连泽,赫连静,赫连筝,赫连如,还有府上庶出的小子,加起来足足有十几二十个。

在外人面前,楚含云面子功夫做得不错,脸上带着难过和焦急,走过去握住侯夫人秦氏的手:“母亲,大夫怎么说?”

几乎丢了三魂七魄的秦氏嘴唇颤抖:“还不知道,邢大夫正在——”

“侯爷!”

秦氏话还没说完,屋里就传出焦急的声音,老侯爷,侯夫人,赫连泽他们脸色一变,立即进了主屋。

众人一眼就看到已经挪了屏风的屋内,赫连曜躺在宽大的床上,脸庞和脖颈因为高热红了一片,锋利的双眉狠狠皱褶。

而他被邢大夫握着的手在抽搐痉挛,是烧的过于厉害引起的。

每年死于风寒高热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在刚才还能维持些许的侯夫人一看到他的模样,急得小跑过去:“曜儿,曜儿,母亲在这里,母亲在这里啊!”

邢大夫面容严肃,“侯夫人,还请您先退开一些,我先为侯爷行针,看是否能够把体温降下来一些。”

“是,是,邢大夫您一定要让曜儿平安无事。”

“老夫会尽力的。”邢大夫让一个健仆过来,正要跟他说解开赫连曜上身的衣裳,赫连曜突然呕吐了,嘶哑的呛咳声传入众人耳朵。

楚含岫在现代,是福利院里最大的孩子,经常跟院长妈妈一起照顾生病的其他小孩,知道平躺着呛咳有多危险,一不小心呕吐物进入气管,就会引起窒息。

他赶紧对健仆道:“青然,把哥夫的头侧一下,别叫吐出来的东西呛到气管里,会喘不过气。”

满屋子的人都看着他,健仆不知道他说得对不对,但是下意识照做。

邢大夫这才看到他,焦头烂额地道:“含岫少爷懂些医理,过来帮老夫一把。”

赫连曜刚坠马的时候侯府里倒是有其他大夫,但是他们医术没有邢大夫高,赫连曜的病情又稳定在了一个算不上好的状态,那些大夫便陆续离开了。

导致赫连曜现在突然发了高热,邢大夫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一个懂医理的。

来之前就打算找机会靠近赫连曜,想用异能治疗他高烧的楚含岫颔首:“是。”

楚含云和赵嬷嬷神色一变,根本不想他大刺刺地出现在众人视线下,但是现在有爱子如命的侯夫人盯着,他们不敢让楚含岫不去。

楚含岫走到床前,叫青然的健仆扶着赫连曜的头,另一个健仆正用帕子给赫连曜擦下巴和脖颈。

距离近了,他可以看到赫连曜嘴里呼出的气都带着一点茫茫的热气,可见赫连曜烧得有多厉害。

这么高的体温太危险了,他问邢大夫:“邢大夫,行针起的效果大吗?”

“两成,拖延一下,等降热的紫丹汤煎来,顺利的话,天亮那会儿能把热症压下去一半。”

赫连曜身体坏得太厉害,许多药不能用,他开的方子也趋于保守,在天亮那会儿能压下一半高热,虽然会有一些不好的影响,但已经是邢大夫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

楚含岫点头,对邢大夫道:“看到哥夫我才想起,之前捡到的那本书上记载,高热之时用烈酒擦拭额头,脖颈,腋下,手足,有降温的效果。”

“我从平阳来时恰好带了自己酿的玉春酒,比市面上的酒都烈,要不要用用?”

那本小册子,已经是邢大夫的珍藏,听到里边竟然还记着这个法子,没有怀疑:“有用一定要用。”

楚含岫点头,对站在赵嬷嬷身后的夏兰道:“夏兰,去存曦堂取玉春酒来,青色小坛装的那个。”

“是。”这些东西带来京都后,还是夏兰亲手归置的,知道在哪儿,立即快步离开蘅霄院,很快,就把玉春酒带来了。

楚含岫是个理科生,酿酒对他来说不难,倒是提升酒的度数,让他折腾了小两年。

好不容易才用简陋的器具,弄出一些度数较高的,来京都的时候顺手带了一小坛,没想到这会儿就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