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状师

苏珞浅让泽兰速速寻个信得过的状师。

苏良卓平时商场上也会与人产生些摩擦和不和,因此有自己常用的状师,泽兰一听她的意思,马上往苏府而去。

苏珞浅又命人将戚赵氏和她女儿带到了安宁坊的一处小院。

这小院在她名下,平时几乎不会过来住,但好在一直有专门的人看护打扫,倒也还算整洁。

去接戚赵氏的是王府的一名护院,长得五大三粗,戚赵氏满脸戒备地盯着他。

直到苏珞浅出现,她才将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

劝说戚赵氏相信自己,苏珞浅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

戚赵氏已经被骗过一次,因此纵使苏珞浅看起来再和善,她也不愿意再轻易相信。

见苏珞浅锲而不舍,她甚至逐渐开始装疯卖傻起来。

但苏珞浅不会因为她的不信任而轻易放弃,适才围观的百姓皆说戚赵氏要疯,但她知道,她不是真的疯。

只是以此作为保护壳罢了。

二人拉锯着,直到那名状师到来,戚赵氏才怔怔地望向苏珞浅。

魏峥,三十有余,裕京城里出了名的状师,能言善辩,巧舌如簧,经他手的官司,十有八九皆是胜诉。

这样的人,收费也是极高的。

戚赵氏之前曾想过去官府状告那勾栏院,四处打听过这些事,魏峥状师的名号,她自然听说过。

如今见到他,她一张满是脏污的脸上写着不可置信,直到这时,她才愿意真正开始相信苏珞浅。

苏珞浅瞧见她眼底的松动,心中松了口气。

一番好言劝说之下,戚赵氏终于同意先将女儿尸体存至义庄。

小姑娘已经去世好几日,幸得如今是冬季,尸体尚未面目全非,但打官司是消耗战,非一朝一夕得行,尸体须得找个地方存放,最合适的地方,便是义庄。

戚赵氏满脸是泪,即使女儿已成了一具尸体,她也万分舍不得。

但她也清楚,如今得遇贵人,是她为女儿报仇的唯一机会,若想成事,便得冷静些才行。

安顿好小姑娘的尸体后,戚赵氏将她被勾栏院蒙骗着签下的契书拿了出来。

这契书画押时一式双份,她的这一份,一直好生保管着。

魏峥拿着这契书仔细瞧了瞧,随后拱手作揖,跟苏珞浅说道,“王妃,这份契书或许...”

他话还在继续说,但戚赵氏已经听不下任何一个字。

她瞪大了眼看着苏珞浅,“你...你是王妃...”

她瞧她一身富贵人家打扮,只当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好心少妇人,却没想到,她居然是王妃。

戚赵氏怔了怔,抖着嗓子问,“难不成,您是承安王妃?”

苏珞浅盈盈的目光望着她,缓缓点头,正要开口,戚赵氏便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她面前。

“王妃,还求您为民妇做主,为我可怜的女儿做主。”

“求您了...”

话落,她便连连磕头。

苏珞浅连忙伸手扶她,“哎,您不必多礼。”

但戚赵氏坚定着要给她磕头,苏珞浅竟是一下没能将人扶起来。

她飞快朝银朱使眼色,银朱上前,微一使力,就将戚赵氏扶起身。

苏珞浅轻声道,“您放心,今日我既将您带至此处,那这件事便得有个分明。”

安抚了戚赵氏,她又看向魏峥,“魏状师,如何?”

魏峥道,“契书上有勾栏院的盖印,有戚赵氏的手指印,亦还有那人牙子的手指印。

此案有两个重点,一是证明戚赵氏不识字,二是证明这人牙子身份有异。”

证明戚赵氏目不识丁,才能说明她是被坑蒙诱骗才签下契书的。

证明人牙子并非在官府有过登记,而是行着腌臜事的市井奸人,则能直接将这份契书的律法效应作废。

契书作废,那勾栏院的行为便是强拐,此为其罪一,而打死年仅八岁的女童,此为其罪二。

对于魏峥而言,此案算不上有太大的难度,但他向来做事谨慎,并不会因为案子容易而有所松懈。

话落,他转而看向戚赵氏,“你和那中间人打交道之时,他可曾给你出示过官府开具的人牙子文书?”

戚赵氏被他这么一问,有些懵。

她低着头仔细回想,片刻后斩钉截铁道,“没有。”

“他从来没有出示过劳什子文书。”

她虽然不识字,但若是那中间人真要证明自己的身份,必会明着将文书给她看,并且一字一句向她说明,但在他们打交道的那些时日里,那中间人从未提起过此事。

她不识字,但话还是听得懂,那中间人若是真提过,她必然记得。

闻言,魏峥点点头,“那便是了。”

那市井奸人便是利用了戚赵氏不识字、不懂牙婆交易这些弱点,从而蒙骗了她。

甚至还反咬一口,威吓戚赵氏若是告到京兆府也是她自己吃亏,但其实最怕见官的是他们自己。

这一招招的蒙骗强拐以及事后的威胁恐吓,当真是将穷苦底层的老百姓欺压到了极致。

经过魏峥这么一分析,这件事基本已经脉络清晰。

苏珞浅看向戚赵氏,“如今...您女儿停放在义庄,这几日望您保重好身子,待魏状师将状纸写好,您便可到京兆府门前鸣冤。”

戚赵氏是这件事的当事方,是真正的苦主,由她去击鼓最合适。

闻言,戚赵氏再度起身想磕头叩谢,被苏珞浅连忙扶起来,“您不必多礼。”

“多谢王妃...多谢王妃...”

戚赵氏这几日颠簸流离,早已瘦得皮包骨,那双浑浊的眼睛直至此时才有了些许亮光,道着谢,却忍不住哽咽。

苏珞浅道,“这处院子您暂且安心住下,一切不必担忧,待击了鼓,自有京兆府为您做主。”

戚赵氏眼底噙着泪,“民妇知您什么都不缺,但这事若了了,民妇必当给您当牛做马一辈子,绝无怨言。”

“您的大恩大德,民妇绝不敢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