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谁会挂念她?

苏府府门处。

承影已经处理好一切,正守在陆璟肆的马旁候着。

陆璟肆迈出大门,似是想起什么,又回过身,和苏良卓说道。

“王妃近几日对二老很是挂念,岳丈若是得空,还请派人向她报个平安。”

报平安这种事,其实陆璟肆也能做。

但对于苏珞浅来说,没有什么是比由从父母处传来好消息更令她心安的了。

崔安岚听到他主动提起苏珞浅,忍不住问道,“浅浅近来可还好?”

“她一切都好。”

崔安岚放心地点点头。

苏良卓接过话,“多谢王爷提醒。”

陆璟肆没再多说什么,一撩衣袍翻身上马,往典狱司的方向而去。

夜色深重,男人身姿挺拔,坐于马背上,于阑珊灯火中,渐行渐远。

直至看不清他的背影,苏良卓和崔安岚才转身入了府门。

苏良卓道,“明日一早,记得给浅浅送个信去,那孩子估计这两天担心坏了。”

崔安岚轻叹了口气,又转念一想,“不过,王爷还知道提醒咱们,也算是细心了。”

那道赐婚圣旨因何而下,他们再清楚不过,因此他们心里是不愿意苏珞浅嫁给陆璟肆的。

那时想着拼了老命也要护全闺女儿,却没想到,苏珞浅自己应下了这婚约。

彼时苏家情况并不乐观,前有狼后有虎,上头还有皇家在紧盯着他们。

苏珞浅是为了保全苏家,才嫁给承安王。

二老忧心她在那皇家世族之中难以周旋,如今看来,至少陆璟肆没有那般冷淡薄情。

思及此,苏良卓低低说道,“不求苏家家业能长盛不衰,但求能有所延续,如此一来,我们大小也算是浅浅的后盾和退路。”

“但如若有一天,苏家衰败散业,那浅浅作为承安王妃,至少也能保得下半辈子无忧。”

崔安岚也深有同感,缓缓点头应道,“是啊。”

**

翌日,承安王府。

苏珞浅前一夜喝了安神汤,一觉直接睡到辰时。

醒来时发现自己是躺在卧榻上的,还有些发懵。

薄杉落肩,肤如凝脂。

长而密的眼睫低垂,目光落在薄毯之上。

她后知后觉地回忆,昨夜和陆璟肆一同躺下时,好像并没有这薄毯。

正想着,泽兰从外边推门小跑进来,“王妃王妃,老爷夫人派人带话来了。”

苏珞浅眸底一亮,立刻从榻上下来,“快让人进来。”

泽兰绕过屏风,看到苏珞浅此时的穿着,微红着脸,“王妃,还是奴婢先帮给您梳洗吧。”

苏珞浅下意识攥紧衣领,这才反应过来,坐到妆奁前,任由泽兰为她梳发。

晨间微凉,日光轻软。

苏珞浅梳洗过后,在前厅仔细听完苏家家奴带过来的话。

“阿爹阿娘没事就好。”

她心下微动,“你先回去吧,跟阿爹阿娘说,我待会儿回苏府。”

“是,奴才告退。”

待那家奴行礼退了出去,她跟身旁的泽兰说道,“备笔纸,我给陆璟肆留封信。”

午后,承安王府门口的马车已经备好。

苏珞在出府门之前,她将手中的信封交给福临。

“福临公公,劳烦您在王爷回来之后,将此信件交予他。”

福临躬身行礼,应道,“老奴遵命。”

话落,苏珞浅已经带着泽兰和银朱上了马车。

苏良卓和崔安岚得了早上回来的家奴报信,知道苏珞浅晚些要过来,晚膳都是让厨房备的她喜欢吃的。

说来也巧,苏珞浅刚入苏府,这早晨还明媚着的天,突地便下起了雨。

夏日雨水总是来得急,天空变得阴沉沉的。

苏珞浅提着裙摆来到前厅,瞥一眼外头渐大的雨势,心间微喜。

“阿爹阿娘,这雨这么大,女儿今夜便不回王府了。”

苏良卓一听,下意识和崔安岚对视一眼,“那可得派个人回去知会王爷一声。”

说完这话,他扬手便要喊人,苏珞浅连忙拦下,“阿爹,不用。”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女儿出门前,给他留了书信。”

闻言,崔安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即使是没有这雨,他们女儿也已经做好了打算今夜不回王府的准备。

她宠溺又不甚赞同地摇头,“你啊你,真是任性妄为。”

苏珞浅知道阿爹阿娘不会真的同她计较什么,抱着母亲的手臂撒娇道,“女儿任性,也是阿爹阿娘宠出来的。”

崔安岚笑,领着她坐到圆桌边,“就你能说会道。”

苏良卓看着她们母女二人说话,笑着让王叔命人传膳。

——

与此同时,承安王府。

雨势不见减缓,然而雨幕中,隐约可见有人策马而归。

陆璟肆身上的披风已经全湿,一入府门,福临连忙从他手中接过。

“王爷,热水已经备好,是否先沐浴?”

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上还挂着水珠,他不甚在意地抬手抹了把,拍了拍衣角,入了廊道。

“先沐浴。”

“是,”福临应了声,又从衣襟中掏出下午苏珞浅交给他的信封。

“王妃回了苏府,这是说要交给您的信件。”

闻言,陆璟肆脚步一顿,随即又恢复正常。

他对苏珞浅今日会回苏府并不觉得奇怪,只不过...

书信是怎么回事?

他从福临手中接过信封,拆开一看。

【因十分思念阿爹阿娘,故回苏府两日,勿念】

两日...

还勿念。

陆璟肆盯着手中的信纸,剑眉微挑,倏地哼笑了声。

这话也不知是说与谁听。

谁会挂念她?

他将信纸简单折回又放回信封,脚步一转,直接入了浴室。

沐浴过后,陆璟肆去了书房,待到从书房出来时,已经戌时过半。

外头的雨倒是小了些,院子廊道边有洒扫的下人正忙碌着。

主院里倒是冷清了些,没有往日那般热闹。

平时这个时候,苏珞浅应是沐浴完,坐在桌旁,一边看话本,一边和她那婢女轻声讨论。

巧笑连连。

陆璟肆一人端坐于黄檀圆桌边,长指轻轻摩挲着杯壁,垂眸盯着杯中的茶汤瞧。

半晌,他站起身,扬声道,“备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