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魔法种族们其实……对人类没太大需要。

以血族为例,他们要种植,有小精灵,高级种植涉及魔法,更用不上人类。他们要布料,有善于纺织的精灵、有水族,还有一些别的少数种族,可以纺织出精美的与魔法有关的材料,是那个时候落后的人类根本无法比拟的。艺术品,精灵+1,血族自己也善于精细制作,同样是在魔法的帮助下,他们能制作出工艺远超时代的精美艺术品。就算是纯粹干苦力,也有老鼠人、半兽人等等种族比人类强得多。

人类在魔法时代,与其说是奴隶种族,不如说是边缘种族。强势种族想找奴隶干活,想起来的都不会是他们。

他们生活在大族的夹缝里,靠着高等种族的怜悯与无视过活,不被记起来也才是好的,一旦被记起来……他们就成为了被顽童发现的蚂蚁窝,要面临超乎想象的蹂躏、屠杀与献祭。

人类也是渴望着改变自己的困境的,但在魔法时代要改变这一切,就只剩下获得魔法这一条路,很多人类做出了和先民们一样的事情——想尽办法搞到魔法民族、魔法动物的血肉,或魔法植物的果实。

但有个问题,魔法民族不是异兽。

异兽可以不在意先民取用它们搏斗后掉落的血肉,但魔法民族很在意。同时,这个时代所有的魔法植物和矿物,也都是有主的,因为这时候的土地已经被瓜分殆尽,土地上的东西当然归于地主。

魔法民族倒是也经常出现争斗与战争,血族和狼人的一场大战,双方各战死人数都至少上万。可他们对于自己本族的遗体看得重,对敌人的遗体同样看得紧。狼人有吞吃血族遗体的习俗,血族有拿狼人遗体制成各种制品的习惯,无论谁是胜利者,都不会让人类捡便宜,甚至会对捡便宜的人类十分不客气,一旦发现就杀光全族。

所以,奥尔在这里看见的,就是成功获得材料并吞食的人类勇者死去,他们的族人也很快被屠戮殆尽。

野蛮的方式不可能成功,至于是否有通过知识积累寻找到的方法……对于这些经历整个魔法时代后,境遇与异兽时代相比,竟然毫无提升的人族来说,让他们积累知识真的是太为难他们了。

直到又一次的大变革,魔法时代彻底终结,无数曾经灿烂的种族消失在了世界变动中,低魔时代来临。

天使机甲从天而降,人类获得了可以与魔法种族抗争的武器,成为了世界的霸主。但人类依然在寻找着,获得魔法的力量。

血族会吸食人血,以获得永生的力量?其实是人类吸食异族的血,意图获得力量。

这古老的行为,绵延三个时代,依然在重复上演着。

当然,这是找死的行为。看着死去的同胞,这次人类没有如先民那样,切割先行者的血肉,人类已没有先民般别无选择。他们只是开始尝试着减少浓度,或者寻找力量较细弱的异族吞食。

小精灵这样的种族在人类探索中承受了最大的伤害,因为他们够弱,人类吃他们,不会死。假如不是拉索露的展示,奥尔绝不会知道,传说中被贵族们买走研究的小精灵,实际上是被摆上了餐桌,他们认为小精灵为健康纯净的魔法生物,吃下去可以治疗疾病,延年益寿,甚至获得魔力。

小精灵是在人类的口唇之间灭绝的,他们甚至不是这样灭绝的唯一生灵。

人类的狂欢宴会上,鸟笼里摆满了小精灵,他们挤在一块儿瑟瑟发抖。餐桌上是一位被剖开腹部的鱼人,他还活着,不时发出哀鸣。每一杯红酒里放着的不是橄榄,而是不知名生灵的眼球。

奥尔差点吐出来,魔法时代人类所经历的残忍对待,他也是愤怒痛苦的,可还在他承受的范围内,毕竟那不是集体性的行为。这种一个阶层,不,应该说全种族的屠杀式狂欢,太超过了。

这个世界吃生食的习惯,就是从这个时代来的。当年的人类贵族认为,生吃能更好地保存魔法的力量,让自己的身体吸收。

奥尔也曾奇怪过,为什么到现在只剩下一具小精灵的遗体了?思考过,当年的小精灵真的都是温室中的花儿,过于脆弱,根本无法抵御风雨吗?曾经庞大的种族,真的就那样快速地消亡了吗?

真实的答案,是如此可怕。

在能吃的异族都被吃灭绝后,剩下的异族(除了海里的)都是不能吃的——老鼠人虽然也弱小,但他们带病,人类吃他们一样会死,是毒死或病死,甚至引发过几场可怕的大规模传染病,在那之后,老鼠人就躲进了更加肮脏的人类下水道,人类也再也不想去吃他们了。

教会研究出了血族能释放魔力的原因,在于他们的核。早在一千多年前,他们就已经能够使用血族的核制造出类魔法物品,让自己能够施展魔力了。

教会上层人士佩戴的首饰,很多镶嵌的就是血族之核。

可是,直到现在,人类依然没有办法让自己自然地拥有魔力。

不是没人想到过奥尔的“没有纯粹的人类”,也有很多人意图觉醒自己体内的异族之血,从而获得异族的能力。教会有时间也有财力做出了对应的试验,他们让人类与异族生育幼儿,再让混血儿继续与人类混血。

但只有第一代混血儿能完美继承异族的特性,第二代即使是混血儿与混血儿的婚配,生育出具有异族特性孩子的几率,也只有百分之五十。到了第四代,异族特性已经彻底消失。

到目前为止,教会也没找到激活普通人身上异族特性的方法。

所有画面都消失了,但奥尔却久久无法平息。

这些表面上只是用肉眼观看的景象,实际上是直接刻印在他的记忆中的。他只要想,就能回忆起任何一个场景中哪怕最微不可察的细节,比如地面上砂石被踩踏后的阴影,异兽身上的斑点。

他记得每一声不甘的呐喊,每一句绝望的哀求,无论是异兽、异族,还是人类。

画面没了,这些记忆却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中激荡,让他的大脑仿佛要炸裂。

“谢谢。”不知过了多久,奥尔终于能说话了。拉索露可以只给奥尔一些书面的答案了,可他给了更多。奥尔能从中收获的,也更多。

“不用谢。约翰也曾经问过我相同的问题,我给他的答案和现在给你的相同。他给我的回应,是杀了几个血族,取用了他们的核,并且帮助诺塔裴伊改进了几张图纸。”

约翰实在是一个太常见的名字了,奥尔慢了几秒才意识到他说的是晨曦。

“假如你给我的回应更有趣,或许,你下次来找我,我依然会免费。”

结束了与拉索露的会面,奥尔心情忧郁地回了家。办法找到了,但是和没找到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