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他对澜澜真的很重要

江随刚一收到亭澜的定位,几乎是一刻不停地赶了过来。

他焦急的开着车,结果还在等红绿灯的时候,隔老远就看到了那个在路边颓然坐着的身影。

亭澜像是一只被丢弃的小狗,耷拉着脑袋,整个人像是没有了生气,脸上两道早已干涸的泪痕,呆呆地看着路面发呆。

他连忙一脚油门冲了出去,将车停在路边,拉好手刹,下车跑了过去。

“澜澜!”

江随唤了一声,伸手摸了摸亭澜发冷的身体,脱下衣服给他搭在肩头,然后蹲了下去,什么话也没说,摁着亭澜的脑袋将他紧紧抱入怀里。

再多的言语也没有一个怀抱管用,江随抱着怀里冷的僵硬的身体,咬了咬牙,道:“走,我送你回家。”

“……不要回家。”亭澜轻轻应了一声,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江随看了一眼亭澜一直在振动的手机,上面赫然几条短信,都是问亭澜在不在家里的。他了然地点了点头道:“那去我家吧。”

“好。”

江随现在还没正式结婚,女方那边家里比较传统,所以目前还没有同居。

他将亭澜带回了自己新买的房子里,这是江随为了结婚买的房子,地址只有亭澜知道。他拉着亭澜坐到沙发上,转头冲了一杯热牛奶给他暖身子。

亭澜身上披着毯子,冲他微微笑了笑,接过杯子来,浅浅喝了一口。

“我给你弄点吃的吧?”江随挠了挠头,道:“家里还有点速冻饺子。”

亭澜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他摇摇头,道:“不麻烦你啦,我现在没什么胃口。”

江随看了看亭澜,亭澜的手机在回家的路上就没了电,到了家里也没见他主动去充电。江随悠悠叹了口气,走到亭澜身边坐下,犹豫了好半天,才缓缓开口安慰道:“澜澜,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我觉得你没有错,你不要太伤心。”

亭澜双手捧着那杯热牛奶,低头沉默。

江随不忍心看亭澜这副样子,拿起亭澜的电话递给他,道:“相信我,学长一直给你打电话肯定有隐情,你跟他多沟通一下,万一他能接受呢?”

“学长怎么能接受呢?”亭澜摇头道,他眼睛又开始泛红:“我跟小程的感情本来就……说起来,如果我一开始没有喜欢学长,如果我一开始坚定的拒绝小程,是不是现在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江随自然是知道亭澜现在面临的困境的,之前亭澜曾跟他分析过,而从当时两人分析的情况看来,这几乎是个无解的命题。

更何况,钱俞清在亭澜内心深处的地位那么重要,尽管现在他已经跟钱程在一起了,但钱俞清已经成了亭澜心上的一块软肉,一碰就会痛一痛,更何况这次,这块软肉被生生从他心口挖了出来,还是亭澜自己亲手挖的。

亭澜现在已经冷静了许多,但刚刚发生的事依旧让他难以正常思考,他抿了抿唇,找不到方向般地开了口,喃喃道:“江随,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江随顿了顿,反问道:“那你会放弃小程吗?”

“我……”亭澜突然哑住了。

不得不承认,这是他今晚脑子里面一直冒出来的念头。

他知道自己就是这样的,似乎是因为孤独惯了,只要一遇到感情上的事情,他本能的就是想逃走,就像他十六年前飞去M国一样。

“如果你选择放弃小程,那你要想好,从今往后,你跟他们钱家可能就再无瓜葛了,沪城就这么大,又是同一个行业内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你忍受得了吗?”。

亭澜浑身抖了抖,他眼睛睁的大大的,无助地看向江随,嘴巴张了张,一个音节都没能发出来。

“你忍受不了。何况小少爷又那么喜欢你。”江随叹了口气,他轻轻拍了拍亭澜的肩膀,道:“你会再次离开,就像十六年前那样。”

亭澜嘴唇发着抖,捧着杯子的手指捏的发白。

“澜澜,你好好想想。翻了年,咱们虚岁可就三十八岁了。你难道要再逃十六年吗?”

有些时候,旁人远比当局者看的更清楚。

江随这话说的一针见血,作为亭澜最好的朋友,他太清楚亭澜的软肋和顾虑,他不想亭澜再因为这种事情离开自己的家乡,也不想看亭澜再过那种逃避的生活。

他想亭澜好好的、幸福地活下去。

“我……”

亭澜浑身颤抖的厉害,两行清泪从他眼眶中滑下,滴落在毛毯上。

“你说得对,我……不可能再一次放弃小程了。”亭澜噙着泪,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他伸手攥住了江随的袖口,攥的紧紧的,像是救命稻草:“我也……不想就这么放弃小程……”

“不想放弃他……”

“我喜欢他,真的很喜欢。”

江随轻轻一笑,用指腹抹去亭澜的泪水,道:“好。那不管怎么样,你就努力跟小少爷好好的。”

亭澜呆呆看着他,泪水霎时间如泉涌。

郁结在心的情感像是突然找到了发泄口,亭澜哭的抽噎不止,肩膀不停地颤抖。

压抑了一晚上的难过随着眼泪奔涌而出,他再也没有去压着自己的声音,在最好的朋友面前号啕大哭了起来。

夜色渐渐深了,亭澜连续加了好多天的班,加之今晚心力憔悴,大哭了一阵之后便沉沉睡了过去。

江随将他安置到了自己新装修好的卧室里,然后将卧室的隔音门轻轻关上了。

“唉……”

客厅里,江随长叹了一口气,将怀里的手机掏了出来。

屏幕上赫然是来自钱俞清的几十个未接电话。

在见亭澜之前,因为怕亭澜听到难过,江随在赶去的路上就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

现在他重新拿起手机,仔细思索了好半天,才咬咬牙,给钱俞清回了电话。

通话几乎是一下子就被接听了,听筒里传来了钱俞清疲惫到极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担忧与焦虑:“江随,澜澜是不是在你那?”

“学长……”

“澜澜是不是在你那!”钱俞清几乎是吼着说出来的。

江随吓了一跳,那个始终待人温和的钱俞清学长,居然有朝一日也能将自己的情绪如此不加掩饰地表达出来。

“是。”江随答道:“他现在睡着了。”

“呼……”钱俞清像是终于确认了什么似的,长长松了一口气,他沉默了好半天,似乎在找话说,江随静静等待着,直到钱俞清犹豫着说道:“刚刚……我有认识的人从交管所给我打电话,说澜澜的车和驾照被扣押了,我帮着协调了一下,已经没事了,你让澜澜他明天记得去取。”

“学长想说的就只有这个吗?”江随打断他道:“学长,你知道今晚我找到澜澜的时候他在哪么?他一个人在衡山路那边,坐在街边的一棵树下,跟失了魂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