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对畜生,不能心软

当晚戌时初,正德寺后山小院佛堂内。

夕阳西下,夏日的知了一声接一声的鸣叫,一抹染着碎金、红澄澄的光从半开的窗外落于佛堂内,落在石清莲的身上,将她的影子扯的绵长,如岁月般在光芒中流淌。

石清莲跪在蒲团上抄经书时,江逾月又来了一趟。

她在佛堂中跪不住,总是找理由来石清莲这边转悠,一双眼时不时的瞄一眼厢房处,但又不爱与石清莲多说话,故而坐一坐,便又起身走了。

她这样来过两趟,双喜与墨言都起了防备,墨言守在了院门口,双喜则进佛堂来跟石清莲咬耳朵。

“奴婢瞧着三小姐那模样不安好心。”双喜一张碎嘴叨叨的念:“她与夫人又不亲厚,一趟趟的往这跑做什么!夫人,奴婢觉着,咱们也得盯着她。”

石清莲正在抄经书,提笔收势,点头道:“你盯着吧。”

双喜得了令,一扭头便提着裙摆跑出去、看林子那头的江逾月了。

而墨言沉默的在院子里面把树上的灯笼挑下来——灯笼烧了一夜,里面的蜡烛已经燃尽了,她开始清理里面的烛泪。

双喜擦着她的肩膀跑出去了。

双喜像是个一只斗志昂扬的小公鸡,时时刻刻准备叨人,她把后宅当成她的战场,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立刻扑棱着翅膀扑过去,而墨言就像是家中最镇宅的老狗,有人路过,她会撩开眼皮看一眼,但永远不会追出去,只是安静地守着门,不让任何人进来。

把烛泪清理干净后,双喜走到佛堂门口,低声问道:“夫人,今夜可还要挂灯笼?”

敏锐如双喜,已经察觉到了石清莲的些许变化与秘密,而且,夫人挂灯笼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她能明显感觉到,夫人之前没挂灯笼的时候,整个人都焦躁起来了。

石清莲手指一顿,一点墨点滴在了佛桌的宣纸上。

她想起昨夜的荒唐,以及今晨差点被捉奸在床的事,不由得咬着下唇道:“不挂了。”

她说话的时候,墨言正盯着她们夫人看。

夫人侧对着窗外霞光,垂着头的时候眉目柔顺,嫣红的唇瓣被她自己咬着,泛出水润的光泽,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瞧着

,夫人好似比前些日子更好看了,一颦一笑都直勾人的眼,她一个女子瞧了都发怔,愣愣的挪不开目光,待到夫人疑惑的望过来时,墨言才回过神来,赶忙点头退出了佛堂。

当天晚上,石清莲在佛堂抄了许久的经书,等夜深人静后,她才回到房内。

厢房内空无一物,床铺干净整洁,窗外一抹皎洁的月光落下,将天青色的床铺照的发亮,石清莲瞧了一眼那床铺,脑海里便窜出来好多画面,比如沈蕴玉手臂用力时,在月色下如同大理石般坚硬的肌理走向。

她只想了一下,便觉得腰腹发热,赶忙晃了晃脑袋,快步走到了床榻前准备休息。

不能想,不能想!

她再想下去,药效要发作了。

石清莲卧上床铺。

正德寺的床铺是用一层厚褥子铺垫而成的,虽然不如江府的绸缎顺滑舒适,但也足够柔软,躺上去时还能嗅到淡淡的草木清香,她一倒下来,筋骨都跟着放松,但一转身,便在被褥下摸到了东西。

她伸手去拿,拿出了一小瓶避子丹,还有一张纸条。

纸条一打开,里面是一行走势锋锐的小字。

“明日未时初,烦请夫人与佛堂等候,沈某有要事相求。”

石清莲瞧见这一行字,心中微微发紧。

这青天白日的,沈蕴玉是如何将这些东西送进来的?满院子的人竟都没有察觉。

沈蕴玉相邀约,她自然是要去的,只是她要去,还得想办法瞒住隔壁院子里的江逾月。

一个个念头在脑海中翻滚,石清莲拿出避子丹,小心的塞进了嘴里。

这避子丹有些微苦,她咽下后,又用水漱口,最后才将纸条烧掉,上床榻入睡。

到了第二日未时,石清莲将墨言唤过来,叫墨言穿上她的衣裳,去代替她去佛堂跪拜,又叫双喜看着门,别让外面的江逾月摸进来,然后她则在佛堂窗前等着沈蕴玉。

墨言早就知道夫人有秘密,但她沉默的跪在那,不回头,不好奇,不问不看,像是块石头一般。

沈蕴玉说是未时初来,便是未时初来,一刻都不晚。

此时正是青天白日,石清莲眼睁睁的瞧见他穿着一身绯色官袍翻墙入院,悄无声息

的奔到了窗口。

石清莲被他从窗口处抱出来的时候,心口都扑通扑通的跳。

这绝对是历史上光明正大的偷人,大白天就来偷!

沈蕴玉抱着她翻身入山林,按照和上一次一样的路线离开,树枝与风都在沈蕴玉的靴下,她还是上次那个姿势,坐在沈蕴玉的手臂上,大半个身子压在沈蕴玉的肩颈上。

沈蕴玉抱着她到了山路上,山路上停着一辆双头并驾的马车,马车旁边立着一个校尉,沈蕴玉与石清莲进了马车之后,马车便缓缓行驶起来。

这个校尉很擅长驾驶马车,双头大马并驾齐驱,马车上只有细微的颠簸。

这还是上次从河道上回来的时候坐的那辆马车,石清莲记得沈蕴玉还给她递过一杯凉茶。

进马车后,沈蕴玉将石清莲放到马车的床铺上,然后递给了石清莲一套衣裳。

“换上衣裳。”沈蕴玉道:“沈某有一宴要赴,临时找不到女伴,烦请石三姑娘扮做女伴,与沈某走一趟。”

那是一套颇为华美的衣裳,是用昂贵的鲛纱所制,上半身为牙白色襦裙,外搭月白色长衫,下是用天蚕丝所做的足袜,天蚕丝轻薄紧致,如同琉璃一般紧紧地裹在她的腿间,露出娇美的一截小腿,还能瞧见雪白的胴色——这是时下最流行的穿法,坊间不再流行那些繁缛的绸丝亵裤,而是流行贴合身体的天蚕丝足袜,但是这足袜金贵,穿两次便会破,一个足袜要十五两银子,不是寻常人家穿的起的。

石清莲拿起足袜,抬眸看向沈蕴玉。

沈蕴玉也拿了一套衣裳,是玄青色的一套男子骑马装,玄青这种颜色太冷沉,寻常人穿了只会被压的萎靡,不显气色,但穿在沈蕴玉身上,却正好衬他那张昳色过浓的眉眼,一眼望去,那冷沉的衣裳仿佛都多了几分流动的锋艳。

石清莲抬眸的时候,沈蕴玉正毫无芥蒂的当着她的面扯下玉带钩。

石清莲像是被烫了一样避开目光,原本想好的话也被烫乱了,磕磕绊绊的吐出来:“大、大人还没说,什么宴会,为何是与我呢。”

她不信沈蕴玉寻不到一个女伴。

“马场围猎宴。”沈蕴玉道:“沈某需要去办些私事,要有人为沈某作证词,非石三姑娘莫属,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