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输家

匡延赫很有耐心地填写问卷,陆一扬则和程斐聊起她当年入职后听闻第一起案件,情节可以用一句话概括:实习警员男扮女装,卧底卖淫场所,拯救失足少女,无意间被揭穿身份后,惨遭黑老大猥亵,失去纯真处男之身。

唐蕴听到后面,越听越觉得耳熟:“你说的那个老板是不是姓汪来着?喜欢搞强制那一套,尤其喜欢玩男的?”

“对啊!”陆一扬惊讶道,“你认识他啊?”

唐蕴一拍大腿,直呼太巧:“太认识了!他的案子当时是我师父做的辩护,我当时还是律助,跟我师父去现场看了一下,只能说,这老家伙把我的认知提高了好几个层次。”

一直都很沉默的匡延赫忽然加入话题:“你看到什么了?”

唐蕴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没在听呢。”

匡延赫手上还在写字,一心二用地回答:“我的耳朵又没有聋。”

程斐也是充满好奇:“现场啥样啊?”

唐蕴从云端相册里翻到了好几年前的照片,匡延赫扫了一眼:“原来唐律师是见过大场面的。”

唐蕴总觉得这人在阴阳怪气地嘲讽他,于是也眯着眼嘲讽回去:“你也不赖啊,能收到好多精美的小礼物。”

圆珠笔在匡延赫手上转了一圈,他从容又优雅地说着只有两个人能听懂的话:“看来唐律师还是对我的小礼物念念不忘,觊觎它们很久了吧?”

唐蕴很庆幸酒吧只点了些氛围灯,要不然他发热的面颊就一点都藏不住了。

陆一扬又问道:“那你知道姓汪的现在又新开了家同性恋酒吧吗?好像叫蓝什么的……”

唐蕴立刻联想先前梁颂要带他去玩的那家酒吧。

“不会是蓝桉吧?”

“对!”陆一扬一拍手,“就是蓝桉,他是幕后的投资人,实际的管理者是他手底下几个弟兄,还有他的儿子。”

唐蕴忽然觉得南城也并不大,不然怎么到处都是听过的人。

“这种人也会有儿子吗?”程斐纳闷道,“他不是同性恋吗?”

陆一扬耸耸肩:“这我就不大清楚了,对于他这种人来说,要个孩子是很容易的。”

八卦一个接一个,原本算不上熟悉的一堆人,话都慢慢地变多了,闫楚给程斐科普了许多房地产行业的常识,匡延赫则补充集团的发展史,未来规划,甚至找出了一堆PPT。程斐抱着电脑一通噼里啪啦,像在做会议记录。

后来大家还玩起了不需要动脑子的飞行棋,因为只需要四个人,所以匡延赫又坐在角落里面继续填写他的问卷。

一个小时后,他终于合上文件夹说:“我写完了。”

唐蕴立刻接过来:“让我先来品鉴品鉴,你先帮我玩一会儿。”他把手中的骰子放到匡延赫手心里,交代:“我是红色的,输掉的话要喝酒的,你加油!”

匡延赫一看棋面,程斐的蓝棋已经结束回老家了,闫楚和陆一扬都在跑最后一圈,而唐蕴,还有两只飞机还没起飞。

他的唐律师给他留了把必输局。

“你的手怎么霉成这样?”

唐蕴并未回应匡延赫,他的注意力全被问卷吸引,其中有大部分是关于个人成长史,还有一小部分关于爱情。

(23)截至目前,你最长的一段恋情谈了多久?

回答:两个多月。

这第一道爱情题就把唐蕴给看愣了。

“两个月的恋情也算恋情吗?”唐蕴狐疑,“你玩的不会是网恋吧?”

匡延赫用一记白眼回应了他:“当然不是。”

“那怎么这么短?”唐蕴实话实说,“在我这儿,三个月以下的恋情都不算恋情。”

匡延赫冷笑一声:“原来如此啊。”

闫楚看向唐蕴,解释道:“你以为所有人都能忍受他那个狗脾气啊?当他对象又没工资,忍不了也正常。”

这话听着很像开玩笑,但肯定含有真实的控诉,想必匡延赫在员工面前,没少发脾气。

不过唐蕴是纯纯的颜狗,他的忍耐力会随对方的颜值增长或降低,就像之前匡延赫笨手笨脚地在厨房捣乱,他就发不了一点脾气。

况且匡延赫的脾气……也不算特别差吧?就是偶尔会让人捉摸不透。

反正如果换了他,他肯定会把忍受变成享受,不会舍得跟匡延赫分开的。

(26)你认为,爱情在你的生命中所占据的比重是多少?

回答:20%。

(29)你认为导致你和伴侣关系不融洽的问题所在是什么?

回答:本人的性格和生活状态偏离了对方的想象。

唐蕴的指尖在他的字迹上停留,转头问道:“你是指哪方面的偏离啊?”

他有点幽暗地想,该不会是因为匡延赫那个不行,所以经常被人甩吧?

匡延赫解释:“大家都把我想象的过于美好,而实际上我有很多缺点,情绪化很严重,不会哄人,爱睡懒觉,起床气超严重……”

他列举了很多很多缺点,大概都是他的前任们告知他的,但唐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甚至挺羡慕那些可以看到匡延赫缺点的人。至少他们都曾有机会靠近他。

“人不都是有缺点的吗?这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吧……”

匡延赫的情绪好像忽然有了转折,望向唐蕴的眼睛里有了微弱的光亮,但稍纵即逝。

(30)你的上一段恋爱,是谁提的分手?理由是?

回答:我。我的新鲜感太短。

这人倒是完全不否认自己的花心,唐蕴有些心酸的想,要是自己和匡延赫在一起,会不会都熬不过这两个月啊?

要是那样的话,倒还不如一直做朋友。

“你的新鲜感,短到这种程度吗?”他忍不住问。

匡延赫说:“我很不喜欢被人约束的感觉,我习惯掌控我自己的时间,某些时刻,我可能会很想要静静地独处,消化一些事情,不希望被打扰,又有一些时候,我得在外地出差,没时间腻腻歪歪,谈情说爱,如果我的另一半占有欲很强,要我一空下来就陪着他,不允许我有私人空间,不断地怀疑我,否定我,让我感到不适的话,我就会提分手,不管是不是热恋期。”

唐蕴终于明白为什么爱情只占他生命的20%,合着余下80%都留给工作了。

工作比他的生活重要。

“那为什么不尝试沟通一下呢?”唐蕴问。

匡延赫喝了口酒,眼神很是淡漠,好像觉得他的这个问题有点小孩子气。

“成年人是很难改变的,我从不需要别人为我改变什么,我也不会为了谁改变自己,如果相处过程中,觉得不舒服,那就趁早分开,谁也不耽误谁。”

他这话乍一听好像没什么问题,可唐蕴总觉得他这恋爱谈得过于冷静了,像是被设置好程式的机器人,一旦有人触碰到他的私人领域,他就要拉起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