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平心而论, 离开闻之宴的那四年多,大部分时候,方慈并不觉得难捱。
学业项目繁忙,她无暇再去奢望那高高在上无法拥有的人。
在国贸酒会上, 再见到他, 她觉得浑身发抖, 眼眶酸涩。
那时, 像是被遥远的回忆猛地扎了一刀,疼痛来得猛烈,但杀伤力也远远比不过现在。
比不过此刻, 被他握着腰抱到书桌上。
他单手捧着她侧脸, 压下来亲吻。
方慈仰着下颌, 去迎接去承受,感受着小别之后唇舌的亲密厮磨,这时候不期然落下泪来。
她心痛于和他错失的那四年多时光。
换气的间隙,她耐不住, 去寻他漆黑的眼眸。
想仔细看, 再仔细看。想感受他深邃的眼神,只要和那眼神相接,她便觉得自己像被融化, 奇异地柔软但又坚韧。
关睿站在书房外走廊里,轻咳两声,提醒道, “闻董, 会议马上开始了。”
方慈抓住他的衣袖, 轻轻推了推,“你去吧。”
几分钟后的会议, 是闻之宴此行最重要的日程,断然无法临时鸽了。
他偏头吻了吻她湿漉漉的眉眼,低声,“会议很长,你自己洗个澡休息一下,等我回来。”
方慈点头说好。
闻之宴和关睿一起离开了。
她听到关门声。
心弦一松。
她坐在书桌上,低着脑袋,无意识地搓着针织衫袖口。
过了两秒,却听到渐近的脚步声。
还没抬起头,就感觉到余光里掠过一片阴翳,而后,脸被抬起来。
古巴手链发出轻微的撞击磕碰声响。
侧脸贴上他掌心,闻之宴的吻再度落下。
轻轻的含.吮,鼻尖抵着鼻尖,他低笑了声,说,“……小可怜儿。”
情绪在这温声安慰的话语中被骤然放大。
方慈眼泪又涌出来,眼尾和鼻尖都泛着红,整张脸像自带着雾蒙蒙的柔光滤镜。
闻之宴眼睫低垂,咬住下唇凝着她,那晦暗的眸底有施虐欲在升腾。
他用指腹擦过她眼下,放低了声线,“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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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方慈却是没能等到闻之宴开完会回酒店。
杨姝美来了电话,说方念念在京郊的疗养院出了点事,此刻亟需一个信任的人待在身旁陪伴。
方慈没多耽搁,给关睿发了消息,然后立刻赶最近一班飞机回国。
在京市落地,回森和公馆路上,收到了杨姝美发来的数段长语音,其中说明了事情的原委,大约是有个男病友,对某个神志间歇性不太清明的女病友动手动脚,而方念念是目击证人。
方念念本人没表现出明显的应激反应,但谭医生不放心,保险起见,还是将她送回森和公馆。
方慈赶回来的时候,方念念正窝在沙发里看书,看到她,笑着打招呼:
「我没事,不用担心」
方慈简单跟她聊了聊,而后被杨姝美拉到阳台上。
“刚刚,曲总来过,看念念没事就回家了,留话说让你也回家一趟。”
这时候已经临近午夜时分,方慈略顿了下,说,“现在?”
“嗯,好像是急事。”
不可避免,面对曲映秋,她还是会自动自发地启动对抗的情绪。
去方家别墅的路上,方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近的事。
好像事事都是雷。
她打开和闻之宴的对话框。
聊天记录停留在他登机前发来的一条:落地去找你。
默默看着他的名字,她略作思忖,打字:
「方慈:我妈找我,我回家里一趟」
发完消息,她倚回靠背,偏头望着车窗外。
即便是午夜了,路上车还是很多。
车灯不断一扫而过,远处茫茫的夜色像莫测的海面。
她心想着,以后一定会好吧。
等她忙过这一阵儿,彻彻底底解决掉和曲映秋之间的恩怨,真正迎风走向属于自己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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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映秋在二楼客厅沙发里蜷腿坐着,膝上盖着毯子,正在翻看财经杂志。
方慈在她对面坐下来,“您找我有急事?”
过了两秒,曲映秋才撂了杂志,语调稀松平常,“……你没有什么要主动跟我报备的?”
“……有一件事儿,您和爸看看时间,叶骞北要约你们一起聊一下,看看高层的人员任用上,你们有没有建议。”
“别的呢?”
“别的没有了。”
曲映秋不说话,只盯着她,像是在盘算她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不出声,方慈也按兵不动。
就这么沉默了足足有三四分钟,曲映秋问,“……你今儿往返了一趟新加坡?干嘛去了?”
“与公司无关,是我的私事。”
曲映秋冷笑,“私事……”她像是绷不住了,脸色变得难看,“……你也25了,还以为是在扮演什么过家家吗?”
“您有话不妨直说吧。”
方慈受够了她的阴阳怪气和指责。
“你和闻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曲映秋立刻带着怒火问出这句话。
心里早隐约有预感,方慈倒非常平静,“……我的感情生活,跟您没有任何关系。”
“方慈,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曲映秋几乎是怒气冲冲,“如果不是我今儿去了趟医院,偶然遇到几个小辈,我到现在都还是被蒙在鼓里。”
她缓了口气,继续道,“如果你跟闻家少爷有这层关系,那么,第一个应该想到的,不是让他帮一把公司吗?你还在这儿,演什么请职业经理人过来的小儿科游戏。有捷径不走,非要绕远路?”
方慈没吭声。
见她这幅模样,曲映秋内心怒火又窜起来,“别跟我说什么你有自尊你有傲气!你不是小孩子了,做事能不能成熟一些?我的老天。”
方慈看她几秒,“……您说完了吗?”
曲映秋胸口上下起伏,似是被她气得不轻。
方慈咬紧牙关,陡然起身,一字一句道,“我是有自尊,有傲气,可是妈,您从来都不觉得我是一个正常的独立的人,您从来没有尊重过我。”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隐隐带着颤音,“以前我年纪小,不懂反抗,只能承受,抓到闻之宴递给我的机会,所以我逃走了,”顿了顿,
“……现在我回来,不是为了继续听你的指责谩骂,也不是为了继续做你的提线木偶,我要按照我自己的想法来做事,谁都拦不了我。”
“你尊重我也好,不尊重我也罢,对我来说,都无关紧要,因为,你的话语你的态度,对我来说不再有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