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人心的贪婪

冬珠和风平看海珠坐在船尾望着村子不说话, 她放下网兜走过去,蹲下问:“姐,你在想什么?”

海珠摇头没说话, 她看着天色思索了一番, 跳进海里跟冬珠说:“你跟风平就待船上,我游回去,待会儿还过来的。”

“你不开船回去?”冬珠站了起来,“这里离村好远。”

“嘘!”海珠故意神秘兮兮的, 她往海底指, 说:“我在海底发现了好东西, 船留这儿做标记,你俩就在船上待着。”

再过一个时辰就退潮了,海珠怕海底的砗磲受惊了会跟着潮流跑了, 她不敢再耽搁, 带着老龟沉在水下往入海口游,不时冒出头调整方向。

从停船的地方到海岸有二里地远,游泳比走路快, 海珠用了大概一柱香的功夫就靠近了入海口。她踩着水下的河滩坐在石头上歇气, 瞅着海上的船晃动胳膊,一路游过来游得胳膊关节酸疼。待歇过气, 她又跳到河里往村里游。

老龟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偶尔也会游到海珠下面托着她游一段路。

进了村,水面上的说话声就多了,海珠不想吓着河边的人, 一路游到自家门口才悄摸摸溜上岸。她拧着滴水的头发去找村长和两个驻村的守卫, “之前韩提督托我寻找砗磲,一直到今天我才发现砗磲的踪影, 不过个头太大,还要劳村长叔喊几个人跟张守卫和李守卫一起去船上往上拽。”

跟韩提督有关的事,两个守卫自然不说二话,准备了绳索就跟海珠走。

至于村长,他连砗磲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听都没听过,只能按照吩咐办事,他去族里喊三个可用的人,一行人划船随海珠去海上。

渔船靠近楼船,冬珠和风平让开位置让人上船,两个守卫把拿来的绳子打结,一头拴在桅杆上,一头递给海珠。

海珠牵着绳子跳下海,老龟也跟着游了下去,一人一龟靠近海底,寻到那座大礁石,正好看到坐落在海底的砗磲张开了壳,壳里像座五彩的迷宫,它的肉有不同的颜色,灰白色的斑点有手掌大,在紫粉色的贝肉上看着像是会发光。

海珠趁机把绳子扔进去,游走一圈从另一面抽出绳子,砗磲感受到异样,蠕动肥厚的贝肉试图把绳子吐出来。

海珠只好用尖头铲敲它的壳,它受惊了,两扇壳迅速合在一起,海水从壳里挤出来,周围水流晃动的涟漪大幅度扩散开。

海珠拽着绳子大圈晃,船上的人感觉到绳子晃动的幅度变了,一人去升船帆,其他人合力拖着绳子往上拽。

船帆迎风鼓了起来,楼船在海风的驱使下动了,海底的砗磲也跟着被拉动,海底的泥沙被搅了起来,混浊得让龟睁不开眼,老龟游了一截撞上礁石,它索性闭眼沉在海底不动了。

砗磲被拖起半人高,海珠拉着绳子绕着它游一圈,从上到下捆上绳子,免得半途它打开壳再掉了下来。

果然,距海底两丈高的时候,砗磲试图开壳,海珠赶忙游过去,用两手扳着上下两片厚壳,使尽吃奶的力气给它按住,脖子上接触到湿软冰凉的贝肉,她生生打个冷颤。

船上拉绳的人感觉手掌要被绳子磨断,手臂上迸出了青筋,脚上的鞋蹬掉了,脚后跟蹬在粗糙的船板上要被磨出血。

冬珠和风平见了,缀在绳子最后也跟着使劲,村长腾不出手推人,他咬着牙大声说:“你俩滚蛋,离远点。”

话落,一阵浪打过来,压在绳子上的六个男人咚的一下栽进了海里,水下的砗磲也迅速下坠,海珠被迫脱开了手。

她往下看一眼,往上游钻出海面,海面上飘着六个人,冬珠和风平都还在船上,她松了口气。

“那东西多大啊?怎么这么沉?”村长问。

“快有床大了。”海珠抹去脸上的水,说:“再去村里叫些人来?”

“叫再多的人也没用,那么大的石头拽出水了也弄不上船。”村长摇头,“太大了,你去叫官船吧,官船上有绞盘。”

海珠扒着船底思索一会儿,说:“再给我两条绳子,待会儿你们把它拉起来了我用绳子捆住它,然后变动船帆,船往入海口走,把砗磲往海滩上拖。”

“这样也行。”李守卫赞同,他踩着木梯上船,丢两条绳子给她,喘着气说:“你在水下憋气的功夫了得啊。”

海珠笑笑,有韩家老少将军做靠山,她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说:“就靠这个本事养家了。”

她又游到了海底,捆着砗磲的绳子快要被它挣断了,她赶忙去加固两根绳,缠了四圈打个死结,

船上的人已经根据风向调整好了船帆,水下的绳索重重挣了两下,船上的人继续合力抱住绳子,也不敢把重量全放在桅杆上,害怕桅杆被拉断了。

船往岸上行,海底被拖动的砗磲撞在珊瑚石上,珊瑚顿时碎了一地,七零八落地铺在海床上。海珠顺着绳子往上游,跟船上的人说:“再往上拽个两尺长,不然会撞上礁石。”

说罢她又钻进海里往下游,海水浮力大,她落在砗磲下面往上顶,跟在后面的老龟冷眼看着,这要命的忙它不敢帮。

砗磲缓缓被拉动,眼瞅着不会触礁了,海珠游上去,爬上船跟着拽绳子,她拿起拖在船板上的绳子又往桅杆上缠几圈,跟前面的人说:“来,再往上拽,我跟着一起使劲。”

“不行了,没劲了,我不敢动,一动就要松手。”五堂叔说。

“就这样吧。”李守卫说。

越往北,海底越浅,砗磲陷入泥沙里,这下楼船也被坠得动不了。

“歇一会儿,歇一会儿。”村长呼哧呼哧地躺在船板上,“累死我了。”

“姐,西边来了船。”冬珠大声喊。

海珠爬起来往西看,一帆张扬的旗帜随风而动,她疲惫地大松一口气,笑着说:“好了,救命的来了,我们不用费心费劲了。”

“是少将军的船啊。”李守卫又瘫坐回去,“他早过来半个时辰就好了。”

海珠跑到二楼招手,冬珠和风平以手做喇叭状捂在嘴上大声喊。

两船靠近,沈遂站在船头问:“你们这是做什么?”

海珠解了桅杆上缠的绳子,毫不避讳地说:“韩提督托我寻的砗磲找到了,你让人用绞盘把它拖上来,然后连夜送到府城。”

官船上的兵卒都是韩霁的心腹,她把这事托付过去,也不怕走漏了风声半夜有人来夺宝。

“少将军不在船上?”张守卫问。

“之前暴风雨的时候船帆坏了,船搁在岛上走不了,他先搭过路的商船回府城了。”沈遂淡定地说编好的瞎话。

官船上下来三个人,他们接了海珠扔下来的绳索往船上游,海珠看了沈遂一眼,从船尾跳下海,游到海底看砗磲半边已经陷入了泥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