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章(第2/4页)

反倒是庄芳洁,吸了吸鼻子,道:“谁知道,就在我预产期前两个月,你爸爸特意和领导请假,说提早回来陪陪我,没想到会在飞机上...连块骨头都没有,如果不是你爸爸的身份证和他经常穿的那件衣服,我都不敢相信....”

沈蔷看着照片里的男人出神,倏地,脱口而出问道:“所以妈妈,你是看见身份证和衣服,就断定他去世了,是吗?”

庄芳洁从门框上直起身,对沈蔷的这番话感到有点生气,她道:“蔷蔷,你一直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你怎么能问出这样的话,难道你爸爸还能没死不成?”

“你爸爸品行端正,被你这么一说,侮辱了他。我不容许你这样说他,你这是大不孝,明天你去给你爸爸道个歉。”

沈蔷手上的照片也被庄芳洁拿走,她就是这样,不能允许任何人说父亲的不好。

哪怕一点点,都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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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十二点多,因为在君合一直加班熬夜形成了习惯,以前觉得不够睡,现在居然破天荒的失眠。今天庄芳洁对父亲的偏执态度不禁也让她有些烦闷。

沈蔷干脆翻身下床,打算去楼下透透气。

夜晚的风很凉爽,她只穿了一条纯白睡裙,露出一双笔直白皙的小腿,脚上踩的是一双黑白熊猫的拖鞋,和白天工作时干练的她不同,此刻的沈蔷略显娇憨可爱。

她找到了一个凉椅坐下,脑海中全是今天庄芳洁的话。

她对父亲的评价是品行端正,哪哪都好,甚至还会以很多人喜欢他为由而感到自豪,庄芳洁对父亲的偏执程度,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可是沈蔷真的无法认同庄芳洁的话,一个品行端正的人,怎么会结婚证都还没扯就让一个女人怀孕,而且明明知道自己的妻子已经怀孕了,难道七八个月内都没休息过一次吗?为何又不回家陪陪庄芳洁?机器人都无法做到七八个月完全不充电二十四小时工作。更何况是人。

沈蔷内心嗤笑,她很多疑问。

但是她只问出了一个就受到了庄芳洁以冷战为目的的结束谈话,她心情也不好,鲜少对庄芳洁和那位素未谋面的父亲感到烦躁,不一会儿,忽然有一个东西撞到她的脚下。

她低头一看,是一辆遥控卡车,卡车上还有一块蛋糕,还有一瓶她爱喝的乌龙茶饮料。瓶底下还有一个纸条,她伸出手,拿了起来,上面的字体行云流水,写着

——【五月蔷薇花开了,你也要开心点。】

沈蔷收紧字条,立刻抬眸望去,宋泊礼坐在另一个凉椅上,简单白衬衫和黑色西裤,头发梳成了港风大背头,并没有商务的三七分,他身上的手上拿着的正是她这个遥控器。

见她看过来,他温润一笑,抬脚往前,坐在了她的身侧。

他并没有顺势挨得很近,两人隔着一米的距离。他将提拉米苏和乌龙茶递给了沈蔷,语气平缓道:“不开心的时候吃点甜食,会好受点。”

“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

沈蔷垂眸,话虽如此,却还是接了过来。

她压抑了一晚上的情绪,一下子就被他看穿。没人关心至少还能坚强点,但一旦有人关心,委屈就会像开闸的洪水,鼻子只会更酸更酸。

一口蛋糕下去,不甜不腻,但胜在口感绵密,很好吃,但她鼻子却有点绷不住想哭。

可能心里烦,思绪也乱七八糟的。

她破天荒想起了小时候。

以前小时候,庄芳洁自己带她,母女俩日子过得拮据,班里同学都有蛋糕吃,就她没有,但她不敢和庄芳洁说,因为她知道,庄芳洁一个人养她不容易。

所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吃,羡慕别人有爸爸赚钱,有爸爸撑腰。

唯独她,什么都没有。

爸爸二字在她心里成了陌生的一个缺口。无论谁,无论什么时候,都无法再填平。

她不想让宋泊礼看见,假装咳了咳,然后吸了吸鼻子,又挖了一勺继续吃。她想把自己胡思乱想的念头打断。

她看向宋泊礼,道:“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

“我不知道你心情不好。”宋泊礼如实道:“但是我知道你睡不着。”

为了不让自己的思绪在一个死人身上停留,也不让自己再去想庄芳洁对父亲的态度,她把话题放在了宋泊礼身上,沈蔷指了指字条和蛋糕,道:“你要是不知道,你怎么会买蛋糕和纸条。”

她鲜少这样任性和挑刺不饶人的时候。

但这样往往就代表了她的心情很糟糕,宋泊礼并没有高高在上的说你别不开心,更没有去计较她把脾气洒在他身上,而是自然回话,道:“纸条是刚刚写的,蛋糕是我怕你会饿,给你买来垫肚子的。”

“那你怎么知道我要下来?”

她就是不肯让大家都痛快,也必须要大家把说直白,今天之前的她可不会喜欢问这种问题。

宋泊礼惯着她,惯着她的小脾气,道:“就算你不下来,但你迟早会拉开窗帘打开窗户透气,不是半小时后,就是一小时后。”

而他说的隐晦,简单直接点就是,他会一直等她,直到她看见他。

好了,对庄芳洁和素未谋面的父亲那份烦躁被宋泊礼的这句话打消了。

沈蔷后知后觉自己的咄咄逼人,他没理由受她心情不好的气,更没理由去承担她因为家里琐事感到烦躁从而带给他的不耐烦。

沈蔷捏着勺子的手收紧,挖了一勺蛋糕,却没吃,而是低声道:“抱歉。”

她情绪来的莫名其妙,走的也很莫名其妙。

月光下,大树旁,她一身白色睡裙,黑白熊猫的拖鞋。

因为难受眼眶红红的,鼻尖儿也有点红,手上捧着蛋糕,她像个小孩儿一样。

他低声笑笑,没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她发质绵软,手感特别好,道:“妹——小孩儿发脾气,有什么好道歉的。”

“发脾气是人的天性,你不必为了做你自己而向别人感到抱歉。”

他总是能轻而易举一句话将她的所有不好合理化。

她娇纵发了小脾气,却被他说成是人的天性,让她不要为了做自己而向别人感到抱歉。

而她只是因为对一个没有感情,素未谋面的父亲,充满怀疑的父亲说了一句质疑的话,就被庄芳洁严肃的批评,最后说她不孝顺。

沈蔷抿唇,侧眸看向宋泊礼。

天上的月亮不圆,却也不残,小区内的灯光微弱照下来,光圈在他肩上跳跃。

他这句话,令她感到,好像无论她怎么样,他都无条件站在她的背后。

沈蔷顿了顿,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心情不好。”

她不是想宋泊礼问,而是她在给自己找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