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秘密

DJ音乐恰好停止, 谢淮京捏酒杯的手指收紧。

“一个人?”他声音有些冷淡,“那个人也在饶京?”

迟雾与他对视,“对, 是我们学校的。”

在她说完这句话后, 谢淮京搁下酒杯, 玻璃杯与桌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朋友?”他问。

“不止是朋友。”迟雾说, “是对我很重要的人, 不是他, 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选择学法律。”

谢淮京挑唇笑了声, 意味不明,“哦?”

“他告诉我,受到欺负不可以逆来顺受,来到这个世上的第一件事, 就是学会保护自己, 用法律的方式, 保护自己和身边人。”

迟雾记得那时谢淮京跟自己说这句话时,她看着满脸淤青的谢淮京自责掉眼泪,谢淮京给她擦了几遍都止不住。

“迟小伍,你干嘛哭得我像被打残疾一样。”

“你以后别跟我一起上学了。”迟雾说。

他们在初中几乎是出名了。

因为谢淮京天天挨处分,反驳老师,屡次为她跟其他男生打架, 被他打过的自动形成一个小圈子,想着法的捉弄迟雾, 然后谢淮京再跟他们打,他们再捉弄迟雾, 如此循环。

路灯下,谢淮京第一次露出生气的表情, “你以为我不跟你上学他们就善罢甘休了?他们只会觉得你怕了,更加肆无忌惮。”

迟雾手里捏着为他处理伤的棉签,“反正他们也没做出多实质性的伤害,你三天两头这么打架,会出事的。”

“最大的事不过残疾,死了,有什么大不了。”谢淮京对自己满脸无所谓,却认真告诉她,“你要想我不打架,不被欺负,那你就去告他们。”

“告他们?”

“除了拳头,唯一能公平公正保护你的,就是法律。”他拿过她手里的棉签,沾了碘伏就往脸上涂,用力太猛痛得“嘶”了声,“这帮狗,下手这么重。”

迟雾问他:“法律可以保护你吗?”

“可以。”谢淮京将手里棉签折断,“等你学好法律,就能在他们说你和叔叔时为自己维权,也可以帮助更多的人。”

他又拿了根棉签,递给她,“还是你来,痛死我了。”

迟雾接过棉签,小心给他涂抹,“那我怎么才能学法律?”

“高考,报考法学。”

学法律可以结束这循环的一切,可以保护爸爸,保护他。

那天以后,迟雾的日记本上多了一行——报考法律专业。

包厢的歌换了首,很温情的前奏。

迟雾弯眼笑着,“他是仅次于我父亲,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人。”

电视的光落在她脸上,谢淮京脑海几乎是立刻浮现一张脸。

他看着迟雾,女孩清凌凌的眼带着如愿以偿的愉悦,谢淮京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喉咙像是在这瞬间变得干涸。

他将酒杯倒扣在桌上,磕出一支烟叼在嘴里,自由之鹰的打火机窜出青橙色火焰,看着手里的打火机忽然顿住,骄傲的鹰好似在嘲讽。

将烟掐断,随意丢进面前垃圾桶。

“啪嗒”

打火机帽盖上,谢淮京看着上面的自由之鹰,嗤笑一声。

他侧目看她,带着迫视,“知道送男人打火机是什么寓意吗?”

他上身微倾,薄唇几乎贴上她耳廓,迟雾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曲,想说话,但谢淮京先开了口。

“初恋。”灼热的气息落在耳廓,迟雾听见他问,“我是第几个?嗯?”

那一刻,迟雾体会到什么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她难以置信的看着谢淮京,从他眼里看见轻佻,讥讽,像凝成锥形的冰刀,将她心口捅。

“我没有送过其他人打火机。”她解释。

谢淮京眉梢压着几分戾气,银质打火机搁在桌上,他淡淡看她一眼,“不远千里到饶京上学,辛苦。”

他说完,拎起钥匙起身离开。

迟雾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又看看摆在桌上的打火机,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她知道他误会了,但就这样草率的给她定了“罪名。”,多一句解释都不愿听。

迟雾将那个打火机攥在手里,打量这个到处充满与她格格不入的包厢,看着自己根本融不进的世界,赢了比赛的喜悦,一晚上的好心情在此刻都化作乌有。

“谢淮京怎么突然走了?”荀瑶过来。

迟雾将那只打火机放进包里,冲荀瑶笑了笑,“不知道,可能是有点事。”

“你们吵架了?”荀瑶一言中的。

“没有。”迟雾看了眼时间,“有点闷我出去透透气,要走给我发消息。”

“那你小心点。”荀瑶叮嘱。

“知道。”

乘坐电梯下楼,迟雾经过大厅时正跟前台说话的经理过来。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

迟雾看着面带笑容毕恭毕敬的经理,心知这都是因为谢淮京的面上,否则她根本没资格进入这里。

“没事,我自己走走。”

“从这边出去有个花园。”经理说。

“好的,谢谢。”

“不客气,祝你愉快。”

花园就在大门左转,是真的花园,五颜六色的花争相斗艳,有几人正在花圃边拍照,迟雾就近坐在长椅上,裙摆被什么东西扯动。

低头一看,是一直蓝眼睛的猫。

猫咪爪子是粉色的,从椅子下探出脑袋,好奇的看着她裙摆,像是发现什么新鲜玩具,伸出爪子掏了掏,接着一个猛跳,扑倒在她裙摆。

“撕”地一声。

裙摆被撕开一条口。

迟雾赶紧将裙子从猫爪下拿开,但猫却忽然变得兴奋,两只爪子都抓着裙摆,怎么都不肯撒手。尖锐的爪子划到皮肤,迟雾小腿一阵刺痛,手上力气加重,才终于将猫甩掉。

“喵!”

被甩掉的猫瞪着眼睛冲她叫,迟雾本就有些心烦,现在看着被撕烂的裙子更烦了,这条裙子是爸爸在开学前特意带她去买的,花了爸爸好几天的工钱,总共就穿了两次。

开学和今天。

裂痕足有一指长,裂口的线头像杂草冒出头,迟雾抬眼看那只猫,起身过去将猫抱起来。

猫很激烈的在她怀里反抗,伸出爪子还想要抓她,迟雾握住它两只前爪,让后两只爪子悬空,准备回大厅问经理这只猫是谁的。

没等她走到大厅,就见一名面容姣好的女人急匆匆过来,瞧见她手里的猫面露喜色,但很快又变了脸,“你怎么把我猫这样抱着?万一弄伤了怎么办?!”

女人伸手想从她手里接过猫,迟雾没给,“猫是你的?”

女人点头,“是啊,赶紧还给我。”

“你的猫把我裙子抓烂了,把我腿也抓伤了。”迟雾说。

女人瞥了眼她裙摆,“我还以为什么事。”说着从包里钱夹抽出几张百元钞票,“五百,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