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共生-救援-枪声

看守所。

宴执陌隔着冰凉的隔离栅, 血红的瞳孔憎恨地望着宴祖德,手臂上的青筋应用力攥紧的双拳而凸起,浑身的肌肉都在极力克制下轻微发颤, 嗓音嘶哑得仿佛地狱恶魔传来的低喃:“你是不是知道简安眠在哪里?”

宴祖德侧躺在床上,手臂撑着脑袋, 朝宴执陌笑得一脸惬意:“我说我不知道,你信吗?”

宴执陌心脏跳得太快了,他自从听到简安眠被绑架的消息, 心率就持续不正常, 好像要撕破血肉、砸碎他的胸壁冲出来一样,喉口一直泛着血腥味。

身边的宇文驰担忧地扶住宴执陌,被宴执陌摇着头推开了。

宴执陌喉结干涩地滚动, 咽下嘴里的血味,死死盯着宴祖德的瞳孔都仿佛渗着血:“你早就知道宴执宾想做什么了, 对吗?你一直都知道, 甚至……他的易容,他的藏匿地点,都可能是你提供的,是不是?”

宴祖德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顿了顿,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戏谑的笑,缓缓道:“要不然……侄子啊, 你跪下来,给二伯我磕三个响头,要是二伯开心, 说不定真就告诉你了呢?”

宴执陌心脏一阵穿刺般的疼,身体有一瞬间的摇摇欲坠, 像是当真要跪下。

宇文驰一把抓住宴执陌的手臂,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宴总!您千万别信他的!无论您做什么,他都不可能告诉您的啊!”

宴祖德笑眯眯地望着宴执陌,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

宴执陌身子晃了晃,靠着宇文驰撑住,重新直起身体,仿佛一座差一点就要轰然倒塌的山勉强站立起来,转身,再没看宴祖德一眼:“看来是问不出来了,回吧。”

出去后,宇文驰舔了一下嘴唇,还是忍不住问道:“宴总,您刚才该不会真的想……?”

宴执陌沉默片刻,嗓音颤抖得像是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任何一丝可能,我都不想放弃。”

“没可能的,宴总,您自己也知道,根本不存在这一丝可能!”宇文驰嗓音哽咽,“就算您真的……他也绝对不可能告诉您的,您可千万别做傻事啊!要是等小简先生回来了,知道您都做了些什么,他该有多伤心!”

宴执陌狠狠闭了闭眼,颤抖地抬起手,放置在了自己的胸口。

原本,那里居住着他的小小少年,他是那么地珍惜和爱护,用他的血肉和爱意蕴养着,小心翼翼,又刻骨铭心。

如今,他的心脏却豁了一个口,他的小少年失踪了。有人偷走了他的珍宝。

伴随着少年消失的时间越来越长,他的心脏正在一片片地撕裂、脱落,血液流了他满胸膛,心脏也凋零得血肉模糊。

他早已和他的小少年同根同生了,他们就好像一株双生的植物,彼此缠绕、互相哺育,共生于一方土,谁都离不开谁。

少年就是他的心,就是他的命,失去了少年的他,只会一步步地走向灭亡。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宴执陌接通,萧寒舟的声音冷静有力地传来:“宴执陌,我把兰素馨带来了,你要过来聊聊吗?”

宴执陌睁开眼睛,眉眼如破碎的陨石般残缺又坚毅:“好,稍等,我马上回去。”

他的小朋友还在等他救他,就算天塌下来了他都不可能放弃。

他此时受的痛算得了什么?绝对比不上他家小朋友受的苦的万分之一。

……

宴执陌见到兰素馨后,立刻询问,宴执宾和宴祖德,或者他们认识的人有没有什么可以藏匿的房子和地点,可惜并没有问出结果,兰素馨说她下去后会再好好想想。

同时,警方搜查了宴执宾和宴祖德所有相关的房子,都没有发现丝毫问题。

宴执陌回去查看绑架发生之前,房子里面的监控,忽然注意到,简安眠在开门之前,似乎在和什么人在手机上语音聊天。

他将监控声音拉到最大,仔细反复地听了上百遍,终于在一堆嘈杂的哭腔里,注意到了几个关键字眼——

变态、疯子、离开。

宴执陌直觉这通语音和宴执宾有关,而最近和宴执宾走得最近的人,就是唐羽书了。

宴执陌查询唐羽书的行程,发现他在不久前就逃出了国,返回了他自己的学校,这一点正好跟语音里的“离开”对应。

他立刻联系唐羽书,才知道原来早在简安眠之前,唐羽书就已经被宴执宾囚禁过。

不过宴执宾对唐羽书不太满意,所以只囚禁了三天,就把他给放出来了。

而那三天里,宴执宾给唐羽书喂食各种成分不明的药物,把他的头仿佛按在水缸里让他溺水窒息,把他的身体放在滚烫的水里,又将他冻在零下十几度的冰窖里,甚至还把他的皮肤放在火上烤,在烧焦之前挪开,让他反复经受极冷极热的摧残,在死亡的边缘徘徊。

唐羽书彻底被宴执宾逼疯了,放出来之后就立刻逃走了,甚至还试图提醒简安眠,但没想到宴执宾动作那么快,刚放走唐羽书,紧接着毫不停歇地带走了简安眠。

宴执陌在电话里询问道:“当时宴执宾将你囚禁在了哪里,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他把我迷晕了,我醒来之后就发现我被关在了一个封闭的房间里,房间的窗户也是封闭的,但是我记得,窗户外面可以看到很明显的月亮,周围没有高楼遮挡,远处有很多树还有山,好像在一座山上,可能吧,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好,谢谢你提供的消息,之后我会让人为你送上谢礼。”

京城山区多,不可能全部搜查一遍,但至少确定了,地点可能并不在市区。

“对了,还有一点,我记得我在晕倒之前,正好是下午四点多,等我在那个房间醒来,太阳都快落山了,大概在晚上七点多,他把我带过去一共用了三个小时左右,不过中间还包括晚高峰的堵车什么的,你们自己算吧。”

宴执陌一顿,诚恳道:“好,谢谢。”

挂断电话之后,宴执陌立刻将电话录音交给了警方。

通过路程所用时间,基本可以将范围缩小在四座山之间。

虽然结果还是无望,但至少有了大致方向。

此时,距离简安眠的失踪,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宴执陌也整整两天都没有合过眼。

宴执陌每年都会体检,确定自己并没有心脏方面的疾病,他却感觉心脏好像有刀子插在里面翻卷一般地绞疼,并且这种疼痛已经持续了整整两天,每一次心脏的跳动,都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窒息和惊慌,仿佛猝死的前兆。

长孙永测量了宴执陌的脉搏,又检查了一下他布满血丝的赤红的眼珠,这他妈还需要做什么光刺激?肉眼可见的都快流血了!

他放下听诊器,一脸严肃地道:“宴执陌,你现在必须去休息一下,别以为正常人就不会猝死我告诉你,以你现在的这个心跳频率,我就怕没等你老婆回来,你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