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2/7页)

我曾在三月初给专利局写过一封信,询问关于卖力海狸和绘图丹原始专利的事宜。我曾经坚信卖力海狸只是灵活富兰克的另一个代名词罢了,然而,这种信念却在我第一次遭遇绘图丹的伤心时分被动摇了。这个不知名的天才构想出了绘图丹,其设计与我当初的设想如此相近,以至于我曾考虑过是否又是同一个家伙发明了相同相似的灵活富兰克。

事实是,这两个专利都是在同一年申请的,而两者也都由同一家公司所拥有,或者说,在专利时效期满之前一直如此,由同一家公司所拥有——阿拉丁。

但我必须知道这人是谁,而如果这个发明家还活着的话,我还想要见见他。他或多或少总能教给我些什么。

我第一次写信给专利局,结果只收到一封打印出来的标准回信,声称所有已过期的专利现在都保存在卡尔斯拜德大黑洞国家档案局。于是我又写信给档案局,结果又得到一封打印回函,里面有一份收费表。于是我写了第三封信,附上一张邮政汇票(我才不用个人支票呢,谢了),要求打印这两个专利的全部信息——说明书、权利要求书、工艺设计图及历史记录。

那个厚大的信封看上去正是我要的答案。

在面上的那个编号为 4307909,是卖力海狸的基本代码。我直接翻到工艺设计图部分,跳过说明书及其权利要求书不予理会。不管怎么说,权利要求书除了在法庭上有用以外,根本就不重要。而在申请专利之时写上一份权利要求书的基本意图在于,希望在最广泛的可能范围内,尽量声明在全世界享有该专利,然后让专利局的检察官仔细斟酌,逐条吹毛求疵——这就是专利代理出现的原因所在了。至于说明书,从另一方面讲,则必须基于事实根据,不过我读工艺设计图的速度可比我读说明书要快得多了。

我必须承认,它看上去并不太像灵活富兰克,它比灵活富兰克更好、功能更强、能干的事更多,有些连接还非常简便。基本概念倒是相同——但这也是很真实的事,作为由托森电子管控制的机器而言,卖力海狸这个祖先的工作原理一定会与我的灵活富兰克相同。

我几乎可以看到,我自己正研究着同样的一套设备……那种灵活富兰克第二阶段的型号,我曾在脑子里想过那类的念头——没有家用富兰克之种种限制的高级富兰克。

我终于开始在说明书和权利要求书中仔细翻看,寻找发明者的姓名。

我准确无误地认出了那个名字,是 D·B·戴维斯。

我看着这个名字,一边悠然自得地吹起口哨“时间在我手中”,一边合上文件。所以说,芭拉又撒了一个谎。我简直怀疑,在她灌给我的那一大堆胡言乱语中究竟有没有任何真实的成分在内。当然,芭拉习惯性的撒谎已经是一种病态的行为了,但我记得曾经在哪里看到过,说病态的撒谎者通常都有固定的模式,他们会以事实为根据,然后加以修辞、改造,倒不会沉溺于完全的想像中。太明显了,我这一款灵活富兰克从来没有“被盗”过,而是被转交给其他工程师进行调试,于是,该专利的申请便仍旧以我的名义申报上去了。

但是,和曼尼克斯集团的交易却从来未能成交,这个事实也是肯定的,因为这是我从公司的记录中查到的。可芭拉又说,因为他们无法制造出灵活富兰克,不能满足合同所需,所以和曼尼克斯集团的交易才搞砸了的。

是不是迈尔斯做了什么手脚,把灵活富兰克窃为己有,又故意让芭拉以为它已经被盗了呢?或者,也许更为贴切的说法是,“再次被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甩甩头,不再猜测此事,因为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猜得出的,比找到小丽奇还不可能。我兴许真得去阿拉丁公司找份差事来做了,这样才能侦查得出,他们到底是从哪里搞到这个基本专利权的,又是谁从这笔交易中获利。这也许并不值得,因为那个专利已经过期了,迈尔斯也死了,而芭拉,就算她从中赚到过一毛钱,那她也老早就把钱花个净光了。而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一点——单就这一点而言,我已经很满意了——就是:我已经亲自证实,我自己才是卖力海狸最初的发明人。我的职业自豪感已经得到了满足,而既然现在一日三餐无虞,谁又在乎那些个钱呢?反正我是不会在乎的。

于是我翻到 4307910,第一款绘图丹。

其设计图实在是件赏心悦目的作品,就算是我自己也不可能设计得更好了。这孩子,确实有一手。我很钦佩他经济实用的连接,而且他巧妙地利用电路把可移动的部分减少到了最低程度。要知道,可移动的部分就像是附着在上面的蠕虫,是麻烦的根源,属于只要有任何可能就要加以根除的东西。

他甚至用了一个电子打字机作为他键盘的框架,相信他的设计图肯定达到了 IBM 公司系列产品专利的标准。这才够聪明,这才是工程设计,永远不会重复发明任何你可以在大街上买得到的东西。

我一定要弄清楚,这个有头脑的孩子究竟是什么人。于是我翻开文件。

是 D·B·戴维斯。

过了许久许久,我终于拿起电话打给艾尔布赖特医生。他们把他找了来,我便告诉他我是谁,因为我办公室的电话没有可视设备。

“我听得出你的声音,”他答道,“嗨,孩子,你还好吧。你那份新工作干得怎么样了?”

“够好的了,不过他们还没能给我一个合伙人的身份。”

“给他们点时间嘛。其它方面还算开心吗?感觉到自己正重新融入社会吗?”

“噢,那是自然!要是我早知道这儿现在是个如此棒的地方,那我一早就接受冷冻休眠了。你是不可能要我再回 1970 年了,我绝不同意。”

“噢,得了吧!我还清楚地记得那个年代呢。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孩子,在内布拉斯加州的一个农场上,我通常会去打猎和钓鱼。那时我很开心,比现在要开心得多了。”

“好了,每个人都各有各的喜好,我就比较喜欢现在。但是,瞧,医生,我打电话来可不是只想跟你聊什么哲学,我有点小问题。”

“那么,就让我们来看看问题出在哪儿吧,总有解决办法的。大多数人都有些大问题。”

“医生,有没有任何可能性,长期休眠会导致失忆症?”他犹豫了片刻,然后答复我道:“其可能性当然是可以预见的。不过,我不能说自己曾经见过任何类似的病例,我是指,在与任何其它致病主因毫无关联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