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打生桩十四

“从小到大他们就喜欢吵架,我都习惯了,他们吵架我就回房间打游戏,反正和我没关系。”

刘同一脸无所谓,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与自己丝毫没有关系。

沈睿再问:“除了吵架呢?”

“警察叔叔,你们是想问,还有没有动手打架吧?”刘同露出嘲讽的眼神扫了一遍周元他们,“都说了吵架,打架当然少不了啊。不过一般都是我爸动手,我妈就挨两下打。”

沈睿拧起眉头,之前刘东军的邻里也说过这个问题,说刘东军有时会打老婆。

“很经常打你妈妈吗?打的厉害不?”沈睿追问。

刘同嗤笑一声:“小时候经常打,我小时候哭着去拦他们,还被我爸打。后来我学聪明了,他们打架我就不管了,随便他们闹闹就完事了,他们反而没怎么打了,是不是很神奇呢?”

沈睿:“那你爸不见的那天,他们打架了吗?”

“没,我爸说菜难吃,就出去了。”刘同笑着说,“我妈就在家里骂他,说自己嫁错人了,嫁给我爸每天都是各种委屈难受,我就听着她骂。没想到我爸出去后就没回来……”

“你对你爸妈有什么想法?”沈睿挑眉问道。

刘同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没啥想法,只要他们给钱我,就是我好爸爸好妈妈。”

沈睿被这句话给噎住了,久久不知如何回复。

一直没出口的周元,在沈睿绞尽脑汁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继续话题时,忽然开口了,他问刘同:“谢成比你小三个年级,你怎么认识的?”

见话题又拐到那死去的谢成身上,刘同有些不高兴,认为这些警察就是打着他爸妈的幌子又来找茬,瞬间来长脸,语气有些冲地说道:“同一个学校啊,见多了不就认识了。”

“认识你怎么会想着去害人家?”

刘同明显不耐烦了,龇牙咧嘴地瞪着周元:“叔叔,我之前都说过了,是在和他玩游戏,玩游戏懂吗?发生这样的事故,那是他运气差,可不能怪我。”

沈睿被他这话气得想要扇这小混账,“谢成是一条命。”

“我知道啊,我否定。而且我爸妈也赔钱了啊,难道叔叔你们想要让我偿命吗?”对着警察说话,刘同也丝毫没顾忌没包袱,他冷笑一声:“叔叔,如果没其他事,我要去上课了。”

从他话里知道这孩子丝毫没悔改,反而沾沾自喜,沈睿只觉得有一股气在胸口集聚,他想要左右开弓给这孩子一个教训,但身份职业所在,他不能动手。

而且法律给了这种恶魔孩子一个保护伞,他又恨又生气,但没办法。

唉……作孽。

从刘同口中没问出什么实质性的话,沈睿他们只好先离开学校了。

出校园门,看着那些穿着校服活蹦乱跳的小孩,沈睿沉重的心情才稍微释然。孩子们青春昂扬,那一脸的阳性气息,叫他忍不住嘴角轻扬,笑了起来。

周元看着他:“……笑什么?”

“以前我们读书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站着校道的林荫下,沈睿看着朝气蓬勃的学生们,不由得叹了口气,用手比划了个高度,“那时候你比我矮一点,挺活泼的,你还记得吗?”

周元僵了下,缓缓地看向沈睿,沉默片刻后,他摇头,迈腿继续往校门走。

他说:“不记得了。”

那语气生硬夹凉,叫沈睿愣了下,忽然响起了周元老太爷对自己说的话,抬眸看向走的前边的周元,那眼神带着光,似要冲破乌云,划破云霄,也要拨云见月的坚毅。他抬腿疾步跟上,步履匆匆,嘴上说:“忘了就忘了,你记得我就行。”

那语气就如死水里泛起的一圈涟漪,溢出了满腔的宠溺,叫周元脚步顿了顿。

他闷声说:“嗯。趁着有时间,去一趟青云观吗?”

白云之上,云山之巅,日出之地,有一座历经几百年风霜依然矗立的道观。

顺着千阶梯往上走,直至尽头,抬头一望,前方匿于云海的道观,便是青云观。

因庙会的缘故,青云观内香客盈盈,周元他们进去时,随时可听到低声呢喃的祈祷。

打眼看了一圈,没发现陈望的身影,周元只好给他电话过去,片刻后,从内堂出来一个穿着素青长袍,绑着小发髻的男人,男人看到周元脸上溢出笑意,转头看到沈睿,朝他微微点头示好。

“掌门师兄在内堂里,你们随我进去。”

青云观很大,上中下,左右都各有塑金大殿,不似流芳寺,一亩三方地便只有前院的大殿和后院的住所。随陈望走了一段路,绕过了两条木长廊,终于在耳边再也听不到诵经声时,在一间大房外停下。

房间里飘出来淡淡的檀香味,陈望敲了敲门,“师兄,他们来了。”

“请进。”门内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声,沙哑却不失威仪。

门发出老轴是转动时,让人酸掉牙的转轴声,“吱呀”一声,门便应声而开,正对着门口的大厅里置放了一张长形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套茶具。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道长坐在主人席上,对门外的周元点头:“进来,一起喝茶。”

在外闻着是淡淡的檀香,入内了却发现这檀香夹杂着竹香,清新又醒神。

“师兄,好久未见。”周元拉着沈睿一同坐在道长对面,“今天忽然到访,如有打搅请见谅。”

沈睿听着他们一来一去的话,觉得开寺庙和开道观的人,说话是不是就是这样,一开口就让人觉得高深莫测,像个高人一样。

道长给周元他们倒茶,“不碍事,反正我也是坐这里看书。陈望和我说了你到来的目的,那件事情好像是五六年前发生了,有点久远,不过我还是有些记忆。”

“师兄请说。”周元说。

道长回忆当年的事情,抿了一口温茶,张嘴缓缓说道:“确实有一个叫做李彩华的施主把钱存放在我这,交托给一个男人。”

话到这里,他顿了顿,说道:“那男人是个中年人。起初的一两年的春节都会过来找我说话,但是第三年就没见他来,他大约死了。”

“道长,他没来为什么就说他死了?”沈睿不解。

不来赴会,也可能是有其他事情在身,被事情耽搁了来不了。

道长又抿了口茶,摇头道:“他同我说的,要他春节没来,有一个可能,就是死了。”

“那人身体有疾病?”周元问。

道长摇头,“不知,他没同我说这些事。他之前是在山脚下租了一间房住,我见他没来赴会,曾下过山去找他,但是人去楼空,他大约是回去了滨海老家吧。”

“滨海?他是滨海那边的人?”周元询问。

“是,他和我说过这事,我一直记得。”道长叹了口气。他站起来,走进内间,片刻后回来,重新坐下,只不过手里多了一个小物件,就是牛皮鼓。道长把牛皮鼓摆放在桌子上,对周元说:“听陈望说了李彩华施主的事,这牛皮鼓是那男人留下来的,他说他的鼓,都是从这里弄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