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沈云棠坐在梳妆台前,看着一字排开的护肤品和化妆品,开始头疼。

没拆封的是有很多,但都不是她习惯用的。

原主看上去是什么贵买什么,专挑名气大的用,反正就是带铂金的买就对了。

她停下了自己护肤的手,看向了周围。

霍宅的主卧还是不小的,两间屋子连通,巨大的落地窗横贯东西。

两张床也一个在这头,一个在那头。

中间还有个屏障阻拦,看上去是能上锁的。

很明显这对夫妻是分房睡的,感情的隔阂隔出了她一个外人都觉得尴尬的距离。

那个锁,究竟是防谁啊?

作为倒霉被投入了这个书中世界的人类,沈云棠并没有掺和他们夫妻感情的意识。既然都是身穿了,夫妻情分就和她没有关系。

但这个家庭看上去人不多,屁事倒是不少。

原主仿佛一个把恶毒写在浑身每一个角落的S,而那个老公和大佬弟弟仿佛两个倒霉的M,被她折磨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幡然醒悟知道反抗了。

在温柔善良的小太阳女主衬托下,终于醒悟了原主不是个正常人,开始厌恶她,抛弃她,让她流落街头。

沈云棠实在想不通这个逻辑,既然有能让原主流落街头的本事,为什么一开始不做?

非要等到全家被折磨够了才忍无可忍?

那他可真棒棒。

……或者说,原主的老公在一开始,有不能驱赶原主的限制呢?

沈云棠将镜子上的雾气抹去一道痕迹,倍感无语。

她穿的时候就蛮好的,好就好在男主和男配已经开始对她产生不满了。

但按照剧情线,还得有一年才会把她赶出去。

她只要在一年的时间里赚够钱,离开这个家就行了。

在此之前,她——可以随便作。

沈云棠有自己的一套世界观,在她的世界里自己永远是最重要的,她的意见就是唯一正确,从不在乎别人怎么想自己,更不会因为别人而影响自己。

别人说她作。

她讶然。

我不作,让你来作?

所有的问题都能用作来解决,那就不叫问题了。

就这么长到二十二岁,她的前半生是非常愉快的,至少在她穿进这本书里之前是非常愉快的。

至于以后?

她相信所有的问题,一定都可以用作来解决。

身后的门被敲了敲。

沈云棠没回头地说:“进。”

门把下压,单薄的少年站在了门口。

他穿着简单的灰T长裤,有着青春期独有的贫瘠和阴冷感。

瘦而白的小臂上凸着青筋,磨出了茧的手掌握在门把上,力道很重,像是他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

霍溪淮站在门口,没有更进一步,静默看着她的背影。

沈云棠画完了眉,才说:“把早餐送上来了?”

霍溪淮的手紧了紧,虎口压在门把上,说:“……是,马上送上来。”

沈云棠没有再搭理他。

就这么被忽视了。

霍溪淮被一种古怪感攫取了心神。

他怎么觉得,沈云棠好像真的完全不在意自己是谁,在干什么,对她有什么想法。

而是真的只把他当成一个陌生的……仆从。

顿了顿,他轻声道:“您对我有什么不满意吗?”

这个问题奇怪,沈云棠动作停了停,从镜子里看了看他,少年低着头,盯着鞋面,好像很自卑。

“勉强过关吧。”她继续卷着刘海,突然想到什么,接着道,“对了,手太凉了,我要热的,在36.8度到37.5度之间。”

她刚从温暖的被窝里起来,这个人冰冷的手搭上来,让她非常不舒服。

看在小小年纪出来打工的份上,动作又还算小心,她就大发慈悲再给一次机会。

霍溪淮愣住。

就这个……?

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放过了他?

没等他想过来,管家就推着餐车来了,向他点点头,敲门进去。

霍溪淮在门口站了半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沈云棠很奇怪,霍宅里的人一致这么觉得。

她好像突然变了性子,又好像没变。

要说她具体变了哪,还真说不出来。

只是在沈云棠突发奇想要做什么事的时候,他们能一拍脑袋,说哦!以前的太太好像不会这么做。

但为什么呢?没有人搞得懂。

甚至现在都没人叫太太了,叫沈小姐。

早上颁布过她的两条行为准则过后,霍宅里的气氛变得很紧张。

大家伙和关系好的人凑在一起讨论沈小姐又怎么了,是受到刺激了吗?

尤其是厨房里人,几乎紧张到了极点。

自从沈小姐来了霍宅,他们的主厨都是三天一换,区别只是换人的是上午还是下午。

今天正好是换届的日子。

刚进来两天的厨师纪良面色阴沉地揉着面。她刚刚给雇主家做完早饭,午饭还在准备中,而他估计要马上卷铺盖滚蛋了。

每个厨师被选进来前,都想着万一自己是特殊的那个呢?万一就是自己能够留在霍宅,继续做这光鲜的主厨。

所以不论之前的例子被开除得有多无情,仍然有人不停前赴后继。

同行相轻,谁都认为别人做不长久是因为手艺没达到可以留住人的标准。

纪良来时信心满满,听说沈云棠很难伺候,吃了西餐要中餐,最好满汉全席配82年拉菲和墨西哥卷饼,难倒不少人。

但纪良和他们不一样,他不是专业出身的大厨,从小就往一种菜系上使劲。他的刀工火候是在小摊上,铺子里,油光满面的店面里打磨出来的,客人爱吃什么,他就会做什么。

并不精,但足够广。

一顿饭功夫,他能从惠灵顿牛排做到怀石料理,再甩个印度飞饼助助兴。

纪良相信自己就是沈小姐需要的人,他本以为。

可是现在,他好像也和那些前任没什么不同,都是一边做着顿不知道能不能上桌的餐食,一边提心吊胆着开除的通知到来。

“真是受够了这样的日子。”

打下手的副厨说,经历了几任顶头上司的他愤愤不平。

“从没见过这么难伺候的雇主,吃也挑喝也挑,总之谁都不能让她满意。”

“我看她迟早要被她老公甩了,这么作的女人留不得。”

“要是是我老婆,早就被打得不敢再作了。”

纪良没说话,用力揉着手里的面,装没听见。

说雇主的坏话不是件好事,他从来不参与。

他是来求职的,雇主的心情决定了他未来的人生道路。

况且他也看不起这种男人,只古怪而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副厨就被他的眼神激怒了。

有胆子背后说,却没胆子当面骂,是人之常态。副厨虽然被激怒,但并不敢跟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对骂起来,不过他有的是方法膈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