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百炼成剑(第2/4页)

她此刻身子极为敏感,所以很害怕宁长久的手指乱动,不过幸好,宁长久一心为自己疗伤,手指精准地点着云气的方位,一动也不动。

她精神放松了些,而没过多久,她柔软的身躯再次绷得像一张弓。

“师父感觉如何?”宁长久身子前倾,凑近了她的耳后,轻声发问。

这原本只是简单的问话,但此刻的她却能感受到对方说话间引起的气流抚过自己耳根时的感觉,她的耳朵似冰雕玉琢,小巧的耳垂更是玲珑剔透,泛着琥珀似的色泽,此刻热气呵上,她身子微动,一股难言的感觉自身子深处涌来,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轻声呵斥道:“离远些说话。”

宁长久微愣,道:“不是你说不要惊动其他人吗?”

陆嫁嫁抿了下唇,道:“青花小轿有天然隔绝之用,正常说话就好。”

宁长久嗯了一声,指间加重了些力道,那金乌化作金光缠绕在指间,按着那一处厮磨不止,陆嫁嫁心湖之中骇浪翻滚,但脸上强自镇定,手指在膝间掐了个坐定冥想的手印才堪堪止住摇曳的心神。

不知过了多久,宁长久松开了手指。

陆嫁嫁身子一松,身子前倾,额头几乎要撞上轿子,她手一扶,唇间吐出热气,另一手袖子抬起,吸去了额角细密的汗珠,她这才发现,自己背部的衣衫也湿了大半。

“你这金乌……究竟是什么?”陆嫁嫁忍不住开口发问。

宁长久手指一抹,缠绕指间的金光再次化作金乌跃上了自己的肩膀,三根细足并立着,如一个长长的倒三角。

宁长久道:“红日出,黑气凝,大如钱,居日中央,是为金乌。”

陆嫁嫁道:“我不是问这个。”

宁长久道:“普天之下先天灵各有奇妙之处,你常年于峰顶修道,身阴体寒,应是身子的气息与金乌的气息有冲撞之处。”

陆嫁嫁并不认可这个解释,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发生了某种改变,但说不上来是什么。

宁长久道:“感受一下身子怎么样?”

陆嫁嫁点点头,她运转沉了口气,气海涌动,灵气自气海间出,向上攀流而去,但是她脸上的期待之色很快变成了失望。

她可以明显得感受到,那灵气途径云气窍穴之时,依旧如遇怪峰拦路,几乎没有任何的好转。

心中的火种才冒起一点亮光便被无情掐灭,陆嫁嫁轻声叹气,缓缓摇头道:“并无好转。”

宁长久同样惊讶,他看着背脊上的那头金乌,心中疑惑,自己的身体远远比陆嫁嫁要差,但金乌却能治愈,为什么她却不行?难道说以前自己的身体不过是障眼法,金乌的出现融化了过去蒙在身体上的面纱?

陆嫁嫁背对着他,看不清神色,但他能明显感觉到她的失落,这让他也颇感失落,他宽慰道:“总有办法的。”

陆嫁嫁轻轻点头,道:“辛苦了,回峰之后便是初春的试剑会,好好准备,以你现在的资质取得一个好的名次应该不难。”

宁长久依旧不解,问道:“要不再试试?先前隔着衣裳可能……”

陆嫁嫁打断道:“不必了,早些歇息吧。”

宁长久离开青花小轿时,转角处,知何时又换上了一身漆黑的衣袍的少女静静立着,那描金的真龙鳞爪飞扬,潜于夜色之中,衬得她眉目英气,她远远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走入了转角后的阴影里。

宁长久也心有灵犀般望向了那处,只是不见人影,青灰色的墙壁上唯有树影随风摇曳。

他现在还不知道,这微风拂动的树影将会一直摇晃在他的记忆里,许多年之后回想,他才惊觉这落空的一眼险些便是永远的诀别。

……

……

临河城的那岸,一条陋巷之中,树白终于被几个人官兵发现了。

他断了一臂,衣衫浸满了鲜血,干瘦的脸上同样满是血污,几乎堵得他口鼻不能呼吸。第一眼发现他时,几个官兵还以为他已经死了。

他们将他抬起之后,发现这少年竟还有气息,他干裂的嘴唇扇动着,喉咙口艰难地重复着一个名字,虽然那个名字的主人已经化作了碎骨残灰。

几个官兵连忙将他抬到了军医处,替他治疗伤口,那随行的军医哪怕见过了许多断肢断臂艰难存活的士兵,但看到这残躯浸满鲜血的少年依旧吃了一惊,他一边给这少年包扎,一边说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道理。

只是他的身体被撑破得太过严重,再无修道的可能了。

他不是被白夫人所伤,而是在彼岸失衡时被这个“病急乱投医”的酆都认为是可以容纳力量的容器,接着他的身体便被撑破了,若非宁长久以小飞空阵及时到来,他便会爆体身亡。

他将会在三天后醒来,只是那之后他像是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只是沉默地将刀绑在左手,在某一天无声地离开,不知去往何处。

清晨,宁长久醒来之时,赵襄儿已不见了踪影,她的屋子里,床榻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屋子也收拾得很是干净。

宁长久环视了一遍空空荡荡的屋子,合上了门,心中有些空落。

他环顾着这院墙尽数倒塌的院子,回忆着这一个月的一切,竟有些恍如隔世之感。

他走出了屋子来到了空荡荡的大街上,然后转身朝着另一边走去。

那城中唯一的桥梁还在修缮,如今只以几捆圆木连接着两头,那衔尾的黄泉也恢复的原本的模样,沙河的水涌了进来,潺潺地穿城而去。

宁长久跨过了长河,走入了一间废弃的小阁楼里。

“你是谁!”他才一进门,便听到了屋子里传来了压抑的惊呼声。

宁长久停下脚步,他环视四周,看着紧闭的门窗,落下的帘子,最终视线望向了桌底,那里蜷缩着一个以黑布蒙着眼睛的素衣少女。

“那位叫韩夫的黑无常用命保了你一命。”宁长久说道:“随我走吧。”

少女摸了摸脸上蒙眼的黑布,低声问道:“韩夫?他……是谁?”

除了有关生与死的本能,她几乎忘记了一切。

宁长久取出了一个小瓷瓶,道:“你如今的身体太过薄弱,等休养好了我将你送回来,这条沙水水质阴沉与你身体契合,你将来好生修行,可以占据这条河水当一个河神,不作恶就好。”

少女犹豫了一会儿,解下了脸上的黑布,看着他手中白瓷小瓶,畏惧地缩了缩身子。

宁长久并未为难,只是将瓶子放到了地上,过了许久,那少女才轻声道:“不许骗我。”

宁长久道:“这是我答应黑无常的事情,不会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