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业务上门 你想要什么赏赐

下午甄二娘自尽的消息传进了朱家院, 是柳四娘带过来的,她趁着外出偷偷来跟林秋曼见了一面。

听到甄二娘身亡的消息,林秋曼不免唏嘘。

外头的夏蝉不知疲倦地疯叫, 室内却有些阴冷。

闺蜜二人似乎都有些感慨, 柳四娘幽幽道:“甄家算是彻底没了。”

林秋曼皱眉道:“倘若甄家真是清白的,上头又能查出什么来?”

“你傻!现在明摆着晋王要办甄家, 就算没那回事,办事的人都会搞出点名堂来, 全了晋王的颜面。”

林秋曼闭嘴不语。

柳四娘继续道:“晋王与皇室的关系本就微妙, 甄家勾结晋王府图谋不轨, 这是犯了大忌, 由此可见晋王铲除甄家的决心。”又道,“这出杀鸡儆猴是给皇室和文武百官们看的, 谁若敢起心思,就是下一个甄家。”

“听你这一说,晋王岂不是一手遮天了?”

“早就遮天了, 只不过有些人眼瞎而已,去触了逆鳞。”

林秋曼不由得腹诽。

如果说甄家是在背地里搞动作的小人, 那晋王就是光明正大黑甄家的白莲花。

稍后二人又说起华阳府家宴的情形, 正提到甄二娘败晋王名节的话题, 突听莲心来报, 说有个叫王娘子的人来找。

林秋曼困惑问:“哪个王娘子?”

莲心:“她说曾跟小娘子在狱里有过交情。”

这一提醒, 林秋曼道:“我想起来了, 是个狱卒。”

柳四娘吃惊道:“你怎么连下九流的人都来往了?”

林秋曼:“我在狱里时曾得过她的关照, 倒是个爽朗人,她今儿来找我,估计是有事情, 要不你同我去瞧瞧?”

柳四娘皱眉,“倘若你阿娘知道你跟这些人来往,岂放心得下?”

林秋曼知道她是大家闺秀,对这些下九流的人是有看法的,也不勉强她,“那你在这里坐着等会儿,我去去就来。”

“二娘!”

“怎么?”

柳四娘仔细打量她许久,才若有所思道:“你好像跟以前大不一样了,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林秋曼不答反问:“以前的二娘好,还是现在的二娘好?”

“自然是现在的好,活得恣意痛快!”

“那便是了,走过一回鬼门关,什么都不是事儿。”

柳四娘抿嘴笑了笑,“你去吧。”

狱卒王大娘已经被仆人领进了前厅候着,同行的还有一个年轻的小郎君。

林秋曼从闺房到了前厅,王大娘一看到她便高兴道:“小娘子来了,快给她磕头。”

那小郎君立马跪下给林秋曼磕了三个响头,把她吓了一跳,忙道:“这是怎么回事,使不得!使不得!”

王大娘道:“小娘子是贵人,当然使得!”说完对她行了一礼。

林秋曼打量跪在地上的小郎君,看模样十七八岁的年纪,眉清目秀的,衣裳穿得朴素干净,还挺有气质。

“这位是?”

王大娘:“是个奴籍,还是个哑巴。”

林秋曼道:“起来吧,咱们坐下说话。”

小郎君规规矩矩地站起身,却不坐,只站在王大娘身边,不敢有丝毫僭越。

林秋曼更是好奇,问道:“王娘子怎么想着来我这儿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这是来求小娘子的。”又道,“上回小娘子替姜氏写诉状入了狱,不知这回还有没有胆子再写一回?”

一旁的莲心听到又要写诉状,立马激动起来,回拒道:“我家小娘子不写诉状了!”

林秋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严肃道:“我林二娘办事是有条件的。”

王大娘:“小娘子请讲。”

林秋曼:“其一,不占理的不管;其二,牵扯到人命官司的不管;其三,常年健讼的油子不管。”

王大娘笑道:“小娘子尽管放心,你说的这三条都不沾。”又道,“我常年与女囚打交道,见惯了龌龊,只是袁娘子的冤情实在没天理,我这是看不下去了才出的手。”

“你且说来听听。”

“袁娘子犯的是通-奸罪,去年年底的时候判的案,当时判了两年流放,待到初秋时就要施刑了。”

这个时代的程朱理学还未风靡,风气相对而言要宽松许多,跟唐相近,不像宋明往后,但凡此类案件死刑是跑不了的。

林秋曼好奇问道:“王娘子既然出了手,那袁娘子的案子可是有内情?”

“是有些内情。”说罢指着小郎君道,“起先我是不想插手管的,可是这个小哑巴,替自家主子来来回回跑断了腿,后来我见他诚心,生了怜悯,这才带他来了。”

林秋曼看向小郎君,兴致更浓了几分。

王大娘继续道:“他就是个傻子,自家主子入了狱,找不到门路,便跑去敲府衙门口的那面大鼓。哎哟喂我的天爷,那大鼓岂是我等百姓敢敲的,官没见着,白挨了三十大板子,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实在可怜。”

“这小郎君和事主袁娘子又是何关系?”

“他是袁娘子陪嫁进蒋家的家奴,别看他年纪轻,倒有一股子骨气,一番好衷肠。”顿了顿,“虽是个小哑巴,却写得一手好字。我听袁娘子说小哑巴以前曾是富家子弟,后来家道中落被贩卖,成了奴籍,机缘之下被袁家买去为奴。袁家见他对袁娘子忠心巴肠的,便跟着陪嫁进了蒋家。”

王大娘喝了口茶,继续说道:“那蒋家独子蒋彪不是个东西,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是出了名的混子。”

“出了这样的事,袁娘子的娘家人呢?”

“没人管她了,袁家二老听说在前两年死了。她家里有一个妹妹,她出嫁后,妹妹招了一个上门女婿。那袁二娘也是个耳根子软的,被夫家吃得死死的,哪还管得了自家阿姐的死活。”

林秋曼没有接茬,听她继续讲述。

“当初袁娘子嫁进蒋家时家底丰厚,陪嫁了不少田产钱银进蒋家,结果才不到四年,两人就过不下去了。蒋彪吃喝嫖赌,成日里游手好闲,在外头受了气回来还会打袁娘子。听袁娘子说他俩曾有过一个孩子,不小心被蒋彪给打没了。”

听到此,林秋曼皱眉道:“这样的畜生,还留着过年不成?”

“袁娘子忍不了,便与蒋彪闹起了和离。”

“结果呢?”

“蒋家自然不允了,一旦和离,女郎家的陪嫁全部都会带走的。”

林秋曼心中了然,“蒋彪贪图袁娘子的嫁妆,便搞了一出通-奸案来?”

王大娘一拍大腿,“正是如此!袁娘子入了狱,判了流徒,嫁妆就甭想拿回去了!”

“那蒋彪又是如何做的案子?”

“听小哑巴说,当时袁娘子嫁进蒋家时有两个陪嫁,他和一个叫春娟的小娘子。春娟一直都在袁娘子身边伺候,许是起了心思,在袁娘子与蒋彪犯了龌龊时,那小娘子竟被蒋彪给收买了,悄悄给袁娘子下了迷药。二人里应外合,诱使蒋家的奴仆玷污了袁娘子,被当场抓获。袁娘子百口莫辩,被送了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