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小木笼子

霍璋想,她大概是真的很少给人送礼物。

所以,哪怕是捧着这么一只小松鼠,也像是捧着一颗真心似的,小心翼翼的问人“你喜欢吗?”

霍璋心下叹了口气,对上她明亮的凤眸,面色如常的点头:“嗯。”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我很喜欢。”

宋晚玉下意识的笑了笑,不大好意思的眨了眨眼睛,这才想起来将自己手上的那只小松鼠递过去。

霍璋便也笑着接了来。

这些日子,小松鼠已经习惯了宋晚玉的气息,故而呆在她手上时还算乖巧,落到霍璋手里时却忍不住的叽叽叫了起来,便要胡乱挣扎。

霍璋对此却很有经验——或者说,动物的要害其实都差不多。

他屈起手指在这只胡乱炸毛的松鼠身上顺了顺,也不知怎么的,竟是就把这只松鼠给安抚了下来。甚至,它还很软很软的瘫倒在了霍璋宽大修长的手掌上,也不再叫了。

宋晚玉看得目瞪口呆——她虽然想着要给霍璋送松鼠,但她还真没想到霍璋居然这么快就能和松鼠处好关系。

良久,宋晚玉才茫然道:“......你还会哄松鼠啊?!”

霍璋被她这语气逗得弯了弯唇角,他一面用手指逗着掌心的松鼠,一面直白的道:“还好吧,动物其实都挺好哄的。”

宋晚玉又看了眼,见霍璋正用指腹轻轻的摩挲着松鼠脊背的绒毛,看上去似乎是真的喜欢,心下也如饮蜜一般,说不出的欢喜。

她心下欢喜,话也多了些,忍不住与他说起自己与这只松鼠的缘分来:“这是我在华山行宫捡到的。第二天就要走了,那日晚上我便想着寻些东西带回来做礼物。结果,半道上便遇见它了........”

说着,宋晚玉又低下头,也伸出手指,用指尖戳了戳松鼠毛绒绒的小身体,接着道:“我当时就想,它这么小,离了窝,要是我不救它的话肯定活不长了.....而且,能够碰上也是有缘,就带回来了。”

霍璋点点头:“嗯,挺好的。”

宋晚玉得了他的肯定,不由更是高兴,心下更是说不出的赧然。过了一会儿,她才真心实意的道:“你喜欢就好。”

霍璋低头看了看手心的松鼠,像是想了想,道:“这样放着也不好,一不小心便要跑丢了.......得要有个笼子。”

宋晚玉这才想起被自己丢在了半路上的笼子,正欲与霍璋说,忽而便听霍璋道:“我给它做一个吧。”

宋晚玉:“......也好!”

毕竟,霍璋亲手给做的笼子,肯定比那随手找来的金笼子好啊。

宋晚玉都只得了个木雕桃花呢,松鼠一来就得了个木笼子,待遇真的是很好了。

宋晚玉想着都有些嫉妒了,忍不住又伸手戳了戳。

霍璋倒是又想起来了:“它有名字吗?”

宋晚玉还真没想到这个,一路上都是你你你的,或者直接叫松鼠。这会儿霍璋问起来,她急中生智,给编了个名字:“松松。”

不得不说,宋晚玉在取名字上实在是没什么天赋,因她小字明月奴,编假名时便叫木明月。便是给松鼠取名,也要叫松松。

但霍璋对此并无异议,还点了点头。

宋晚玉忍不住的觉得颊上发烫。

霍璋却又伸手把松鼠交还给她,道:“你先吃晚膳吧。我给它做个小笼子,先凑合着用一晚上,明天再做个精致些的。”

宋晚玉听了,看着松鼠的眼神都有些酸溜溜的:这松鼠日子也太好了,算是住一个笼子,扔一个笼子?

不过,霍璋说起晚膳,宋晚玉也确实是有些饿了——她这一路匆忙,回府后便忙着来西院,不曾沐浴更衣也不曾用膳喝水,这会儿被霍璋提醒了两次,倒是终于觉出腹中饥渴来。

故而,宋晚玉很快点头应下,扬声叫人准备晚膳。

厨下原就早就备好了的,立时便端了上来,就摆在院中的石桌上。

宋晚玉在椅子上坐下,又去看霍璋:“你不吃吗?”

霍璋只略挑了挑眉头,手上动作不曾停顿,仍旧是慢条斯理的劈着木条。他随口回道:“我已经吃过了。”

“哦。”宋晚玉点点头,虽是面对一桌子的好菜,仍旧觉着就这么一个人用膳,实在是没什么胃口。故而,她喝了几口热汤,便忍不住的转头往身侧的霍璋看去。

霍璋就坐在一边,准备给小松鼠做个简陋的小木笼子。

从宋晚玉的角度看过去:他坐姿端正,肩颈挺直,腰背板正,侧脸线条俊秀,远远看着就像是一副绝好的工笔画。

而他身上仿佛永远都带着一种笃定和从容,虽是临时起意要做木笼子,也只是略作思忖,没有动笔画图纸,心下便已有了大致框架,知道要劈多少根木条,知道木条的尺寸,知道该在木条的什么地方钻孔或是削头。

他并未注意到宋晚玉看过来的目光,微微低了头,有条不絮的比量着尺寸先劈了几根木条,有粗的,也有细的。

然后,他在木条上钻孔或是削出接口,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等木条都准备好了,再以这些木条搭出一个木框,接着从这个木框出发搭出木笼的大致框架。

最后,霍璋再用细条将其中三面封住,细条间的缝隙恰好比松鼠小那么一点,以防松鼠钻出去。剩下的那面,他则是做了个抽动的木门,可以上下升降。

霍璋并未因为这只是一个装松鼠的小笼子,又或是用过就丢的小笼子而慢待,仍旧是做得专注且认真,动作上没有半刻停顿。

宋晚玉在侧看着,忍不住咬了下木箸的尖端,很快便又松开。她下意识的看着霍璋拿着工具的手,修长有力,灵活且稳定,仿佛他手腕上还未愈合的伤口只是画上去的点缀一般。

宋晚玉简直无法想象,霍璋才刚接了手筋没几个月,如今还只是在练手。

若是在他手上无伤,这点事肯定会更加轻松简单吧?

这样想着,宋晚玉忍不住又低头咬了咬木箸,忍住了眼里的酸涩。

霍璋却没有宋晚玉这样的怅然与难过,他甚至没有想到这么多。

经过这么一段时日的休整,如今的他已经能够握紧手上的刀,只是力气不够,所以在劈或是削这些需要力气的动作时多要取巧。虽然开始时有些不大适应,但做得久了便也渐渐习惯适应了。

他并不愿意让自己沉溺于过去,哪怕他身上还有过去留下的伤痛,他也情愿带着这身上的伤往前走。

所以霍璋很快便将那可以拉升的木门装了上去,稍作尝试后觉得笼子可以了,这才转头去看宋晚玉:“把松松给我吧,让它先进笼子里头试试。”

宋晚玉回过神来,连忙应道:“哦哦。”

说着,她便将自己手上的松鼠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