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第2/6页)

他通过带作家去吃昂贵的午餐来引诱他们,把工作机会摆在他们眼前——重写一个已经开拍的剧本,酬劳就是两三千美金。与此同时,瓦艮让他们谈谈自己对未来小说或剧本的点子,然后他就会偷走他们的点子,换掉地点,改掉角色,只留下最核心的想法。然后,他会快活地戏弄他们,什么都不给他们。作家通常都不知道自己的点子多么有价值,他们从不抗议,不像那些让你得到她们屁股的婊子,指望你能摘下月亮来。

经纪人识破了杰夫・瓦艮的花招,禁止他们的作家跟瓦艮共进午餐。但总有从全国各地来到好莱坞的年轻作家,他们都希望这个圈内人能让他们富裕又出名。杰夫・瓦艮的天才让他可以先给他们看圈子的门缝,等他把门狠狠关上时,他们的脚趾往往被夹得又青又肿。

有一次,我在拉斯维加斯,告诉卡里他和瓦艮洗劫受害人的方式一样,卡里不同意。

“听着,”卡里说,“我和赌城想要的是你的钱,但好莱坞想要的是你的卵蛋。”

他那时还不知道三元文化公司刚刚买下了拉斯维加斯最大的赌场之一。

莫希斯・沃特伯格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在我最早来到好莱坞时,就曾被人带去三元文化公司向他表达我的敬意。

我只见了莫希斯・沃特伯格一分钟,就立即知道他是什么人了。他脸上有种鲨鱼般的表情,我曾在军队的高官、赌场拥有者、非常美丽富有的女人和最厉害的黑帮大佬脸上看到过。那是种铁石般冰冷的权力,那种流淌在血液和脑子中的冰冷,在这个有机体的所有细胞里都令人不寒而栗,缺乏任何慈悲和怜悯。这些人完全献身于最高级的毒品:权力,那种已经获得很长一段时间并行使过的权力。对莫希斯・沃特伯格来说,他权力的触手延伸到了每一个细微的角落。

那一晚,当我告诉简奈尔我去了三元文化公司见过沃特伯格,她随意地说:“哦,那个老莫希斯,我认识。”她挑战地看了我一眼,我咬了钩。

“好吧,”我说,“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莫希斯的。”

简奈尔从床上起身,说:“那时我来这里已经两年了,却完全没有任何成就,然后我被邀请参加一个所有大人物都会去的派对。就像个乖巧的未来明星,为了多认识人,我就去了。那儿有一打跟我一样的姑娘,美极了,四处走动,希望某个有权势的制片人能被自己的天资打动。我交了好运,莫希斯・沃特伯格走到我身边,他魅力十足。我完全不理解人们怎么会说那么多关于他的可怕评论。我记得他妻子走过来了一小会儿,试着把他拉走,但他完全不理她,继续跟我聊天,而我正极力展现出迷人的南部美人魅力。当然,那晚我得到了莫希斯・沃特伯格第二天去他家里共进晚餐的邀请。我打电话给所有的女朋友,告诉她们这件事。她们恭喜我,告诉我我得跟他上床,我说,我当然不会,第一次约会可不行,再说,我还想着如果稍微欲拒还迎一点,他会更敬重我。”

“那是个好技巧。”我说。

“我知道,”她说,“在你身上也起了作用。但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如果不是真的喜欢一个男人,我绝不会跟他上床,也绝不会因为要让一个男人帮我做什么而跟他上床。我这样告诉我的女朋友,她们说我疯了,还说如果莫希斯・沃特伯格真的爱上了我,我老早就该成为冉冉升起的明星了。”

她表演了一段很可爱的虚伪是如何一步步说服自己的哑剧。

“后来呢?”

简奈尔骄傲地站着,双手叉腰,头戏剧性地微偏着。

“那天下午五点,我做出了一生中最伟大的决定,我决定,为了向上爬,我会操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我以为自己是那么勇敢,很高兴自己终于做了一个男人一定会做出的决定。”

她从角色中抽离了一小会儿。

“那不正是男人所做的吗?”她甜蜜地说,“如果他们能够做成一笔生意,就会放弃一切,甚至降低自己,生意场上不就是这样的吗?”

我说:“我猜是吧。”

她问我:“你不用那么做吗?”

我说:“不用。”

“你从来没有做过那种事好让你的书出版,或是找个经纪人,或是让书评人对你好一点?”

我说:“没有。”

“你对自己的看法很好,是吗?”简奈尔说,“我以前跟已婚男人有过婚外情,我注意到一点,你们都觉得自己像戴白帽的牛仔一样,是大好人。”

“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想公平对待自己的妻子和女朋友,想造成这样的印象,这样就不能责备你们什么了,你也一样。”

我琢磨了一分钟,看得出来她有道理。

“好吧,”我说,“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简奈尔说,“你说你爱我,但你会回到你妻子身边。没有一个已婚男人应该告诉另外一个女人他爱她,除非他愿意离开自己的妻子。”

“那是浪漫主义的胡说八道。”我说。

有那么一刻,她恼怒起来,说:“如果我去你家里,跟你妻子说你爱我,你会否认吗?”

我大笑起来,举起一只手按在胸口说:“你再说一遍?”

“你会否认吗?”

“全心全意的。”

她盯着我看了一刻,满身怒气,然后开始大笑,说:“我跟你在一起退化了,但我绝不会继续退化下去。”

我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好吧,”我说,“那你跟沃特伯格发生了什么?”

她说:“我加了些海龟油,泡了个长长的澡,给自己抹好了油,穿上最好的衣服,自己开车去了献祭台。他们让我进了屋,莫希斯・沃特伯格正等着,我们坐下来,一起喝了一杯。他问了问我的职业,我们聊了大概一个钟头。他非常聪明,让我知道如果今晚一切顺利的话,他会为我做很多事情,而我则在想,那狗娘养的根本不会干我,他甚至不会给我吃的。”

“我可从没有那样对你。”我说。

她注视我良久,然后继续讲下去。

“然后他说:‘在楼上的卧室里,晚餐已经准备好了,你想上楼吗?’我用我南部美人的腔调说:‘是的,我想我有点饿了。’他陪我上楼,一段漂亮极了的楼梯,就像电影里一样。他打开卧室的门,在我背后关上,他在门外,而我在卧室,有张小桌子,上面摆好了一些精致的点心。”